在轉換話題和顧左右而言他這方麵,李姝是深得李學武的真傳,主打的就是一個臉皮厚。
李學武看了一眼樓上,見顧寧回屋去了,便笑著帶著閨女進了屋。
而他頭上的花卻是由著閨女擺著,不能拿下來,掉下來一次又讓閨女指揮著放了上去。
李姝的身體裡好像有用之不竭的活力,對新事物的好奇心永遠都是那麼的足。
雖然小金魚來家裡已經好些天了,但李姝還是最愛它們,因為還沒有摸過。
被叭叭抱著蹲在了龍頭前麵,小手扶著龍頭,低頭看著水花裡的遊魚,大眼睛裡充滿了好奇。
老太太笑著接了李學武的包送去了櫃子上,嘴裡問著累不累。
李學武笑著搖了搖頭,簡單說了單位上的趣事,跟家裡人他都是報喜不報憂的。
老太太年歲大了,不理家裡的事了,又何必讓她操心。
說操心和擔心,老太太看著孫子每天忙來忙去的,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見他好好休息過,哪裡能不心疼啊。
見李姝看的認真,老太太便推了孫子,示意自己來看,讓他上樓洗澡去。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閨女的屁股板,而李姝正專心著看魚,沒工夫搭理他。
等上了二樓,見著顧寧正在整理書架,便開口問道:“她糟踐花園,你咋不說她?”
“她還小呢”
顧寧也沒轉身,將書架上的書分門彆類,一本一本的找著位置。
李學武走進書房,從後麵抱住了媳婦兒,下巴墊在了顧寧的肩膀上。
顧寧的身子一僵,強忍著不習慣沒有掙開李學武,而是微微側頭,感受著李學武的溫度,輕聲問道:“怎麼了?”
李學武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但抱著顧寧的手並沒有鬆開。
夫妻兩個就這麼站在書房裡,享受著這份安靜。
在片刻過後,李學武抬起頭,攬著顧寧轉過身,微微低頭看著顧寧,道:“嫂子走了?”
“嗯,是大哥安排的”
顧寧點了點頭,神情也是有些落寞,湊近了李學武,把頭放在了李學武的胸口。
穆鴻雁舍不得她,她也是有些舍不得穆鴻雁的。
都說長嫂如母,穆鴻雁對她的照顧和關懷,就真的像是母親一樣。
更何況兩人是一個單位的,更是一個科室的,這種朝夕相處的感情,嫂子的離開,對她來說真的有些不舍。
李學武輕輕抱住顧寧,這個時候不需要多麼深情的安慰,隻要抱住她就好。
隨著夕陽的流轉,書房的光線有些暗了下來,李學武輕輕拍了拍顧寧的肩膀,在她耳邊說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送媽,到時候堅強些,彆讓媽難過”。
“嗯”
顧寧乖巧地在李學武的懷裡點了點頭,失去了嫂子和母親,李學武就是她在京城唯一的依靠了。
穆鴻雁是顧安安排的飛機接走的,他們大隊有飛行任務,正好過這邊,便有了方便條件。
再有就是穆鴻雁老沒有孩子,也是著急了,即便是形勢不變,或者丁鳳霞不走,她也是想去顧安那邊的。
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丁鳳霞也支持她的決定,這跟她和顧海濤不同。
年輕人,還是要在一起生活的,對夫妻兩個的感情是有必要的。
李學武今天沒時間,走不開,是顧寧去送的,明天丈母娘走,他是怎麼都要擠出時間來的。
跟穆鴻雁不同,丁鳳霞走是正常的坐客機去羊城,由著大院服務處給安排,飛機票還是那天他們去的時候小胡去服務處給拿的。
相比於顧安給安排的那處機場,丈母娘這邊的機場就好進多了,能送到上機口。
跟顧寧商量好,安慰了她,這才由著顧寧給找了衣服,去洗澡了。
再出來的時候,二樓的燈已經打開了,顧寧還在書房忙活著。
因為穆鴻雁離開,有好些專業的書籍就都送給了顧寧,今天顧寧搬回來就準備收拾著放在書架上。
不然說不定哪天李姝進來,就又是一場災難了。
李學武穿著家裡的衣服,敲了敲月亮門,示意了顧寧道:“等下我跟你一起收拾吧,下樓吃飯了”。
“好”
顧寧放下手裡的書,再看了一眼書架,抬手理了耳邊的頭發,跟著李學武下了樓。
前些天李學武是建議顧寧送丈母娘去羊城的,順便看看丈人,也放鬆一下心情。
但被丈母娘給否了,讓顧寧好好在家照顧李學武,同時也照顧好孩子,快點給李姝生個弟弟或者妹妹。
顧寧也是很羞澀這個話題,知道母親不願她舟車勞頓,影響了新婚的日子,內心也是愈加的感激母親,念著母親。
讓丁鳳霞放心去羊城的原因有形勢的變化,有顧海濤的身體,也有李家對閨女的照顧。
以前看著自己閨女都要愁白了頭了,就怕她找不著合適的人家。
能遇見李學武也是個緣分,有李家這樣的親家更是緣分。
顧寧回家也說了在這邊的生活,回四合院的生活,丁鳳霞能不想著嘛,還是李學武愛護她,婆家喜歡她。
所以這一次有了事,也是放心的把閨女交給了李學武,交給了李家。
今天顧寧同母親送了嫂子,又在母親的要求下去了李家串門,算是離開前要見一麵的。
一個是文化人,報社的編輯,高乾的夫人,一個是家庭婦女,大夫的愛人。
兩人是兒女親家,性格都是乾練中帶著善良,相處起來很是融洽。
顧寧也是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同婆婆坐在一起有好些話能說,說到共情的地方兩人還都能掉眼淚。
尤其是當婆婆知道母親要去羊城,不舍的落淚和安慰著,保證著照顧好她的時候,母親也是含著淚,拉著婆婆的手說著親近的話。
這種感情是顧寧第一次見到的,更是今天感觸最深的。
同李學武下樓後,看向老太太的眼神都帶著溫暖和親近。
婆婆待自己如親生,奶婆婆待自己也如親孫女一般,再加上小魔頭李姝,已經開始學著叫媽媽了,這讓她在嫂子和母親相繼都要離開的時候,有了堅強的勇氣。
老太太也知道顧寧的母親和嫂子要離開,所以今天顧寧沒上班,跟秦京茹交代了,可著顧寧的口味安排夥食。
這會兒顧寧走到了李姝旁邊,看著蹲在那兒盯著小魚嘀嘀咕咕的閨女,臉上也是有了笑意。
老太太見著她故意逗李姝,便也就笑著順了孫子的招手,往餐廳去了。
李姝知道臭叭叭鬆開了她,往樓上去了,更知道換了太太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呢。
但她不知道太太又換了麻麻,這會兒見著大眼珠金魚遊來她前麵吐泡泡,驚訝地一愣神,隨即笑著轉頭就要跟太太分享剛才的驚喜。
可這金魚帶來的驚喜沒有分享成,倒是被媽媽給來了一個驚嚇。
“哎呦!”
也許是這驚嚇來的太突然,李姝一個沒站穩,眼瞅著就要往前撲倒,非掉金魚池裡不可。
卻是在她剛要晃身子的時候,就被顧寧給接住了。
看著懷裡的小人兒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顧寧也是抿嘴笑了出來。
李姝見著媽媽笑了,就知道花園的事雨過天晴了。
既然是雨過天晴了,那她李姝一定是又行了。
“呦!”
李姝大眼睛裡的神采流光,掙著從顧寧的懷裡站在了金魚池台子上,小手指著池子裡,嘴裡咿咿呀呀地給媽媽講著她剛才遇見的驚喜。
顧寧也是很有耐心地聽著,當老太太在客廳叫了吃飯,這才抱著她往客廳去了。
到客廳的時候,李姝見著爸爸壞笑的表情,就知道是爸爸搞的壞,抓了桌上的一隻筷子就要動手。
但在爸爸的眼神示意下,她又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媽媽,乖巧地把筷子放在了媽媽碗邊,小手又抓了一隻也隨後放了過去。
“瞧這機靈勁兒,長大了還了得!”
老太太輕輕點了點李姝的腦門,笑著說道:“真得讓你有個怕的人,不然都要上房揭瓦了”。
李學武擺手示意忙完了的秦京茹坐下吃飯,同時叮囑她道:“天漸熱了,屋裡多墩地降溫,院子裡,牆根下撒點蟲子藥,省的亂飛,但注意安全”。
“沒事兒,不用藥”
秦京茹示意了一下李姝,道:“孩子能走了,看不過來,回頭我去家裡取幾隻雞回來,啥蟲子都沒了”。
顧寧倏地抬起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即抿著嘴偷笑地又低下了頭。
在四合院住的時候,李學武就因為早上的雞叫太吵,都想把大公雞燉了。
而且母雞也是一樣麻煩,雞圈的味道不好,早上還得鬆了,晚上又得趕上架,忒麻煩。
尤其是房前屋後的,要是鬆開了養,逮哪兒哪兒拉,忒埋汰,不好收拾。
不過對於安全性來說,養雞是要比撒藥強的,現在的蟲子藥、老鼠藥都是強力的,能死人的那種。
蟲子固然煩人,但家裡有孩子,秦京茹這麼說也是應該的。
也許是看見了李學武皺眉頭,秦京茹也是瞬間想到了什麼,咽下嘴裡的饅頭,補充道:“我會給園子夾上柵欄的,再給雞的膀子剪了,不會亂飛的”。
秦京茹說要抱的雞就是她送給棒梗的那些了,現在都是成人手掌大小,最是活潑好動的時候。
因為有翅膀,雞也是能飛的,不高,但跨越柵欄的能力還是有的。
想要讓這些雞既能吃小蟲子,還能不隨地大小便,唯有夾柵欄,定期修剪它們翅膀上的羽毛。
老太太聽了這個也是點了點頭,道:“東院小花園裡下午都見著蜈蚣了,給李姝嚇了一跳,養兩隻雞可以,來年就能下蛋了”。
既然老太太開口了,李學武也隻能點頭同意。
“柵欄用多少錢你告訴我,回頭我找人搭雞架”。
“不用,夾柵欄、搭雞架還用找人?我都會~”
秦京茹咬著饅頭,解釋道:“西麵湖邊上就有好多樹,也沒見人修剪,我回家找個鐮刀就能把這活乾了”。
“這個時候的樹枝有韌性,插在地上還能活,綠油油的好看著呢”。
其實就是編柵欄,要是擱農村這還叫個活兒?
什麼好看不好看的,能用就行唄。
但是秦京茹知道,這院子裡的女主人是個有文化的,就是那種城裡人,喜歡好看的調調。
上次聽了李學武的話把人家種的花給刨了,她還沒機會補救,這一次借著夾柵欄,卻是故意提起了好看這一屬性。
好看也是多費功夫,把樹枝斜插在土裡,再兩相編織唄,兼具實用和美觀兩種屬性,也算是給顧寧補個道歉。
顧寧沒說話,隻是低著頭喂著李姝,秦京茹有些心裡沒底,又把目光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照你說的辦,搭雞架的時候我給你當幫手”。
“不用了,蓋車庫還有廢磚頭呢,我活點泥就壘上了,您忙您的”。
秦京茹說完便就著手裡的饅頭,稀裡嘩啦地喝起了粥。
李學武同老太太對視一眼,臉上都有了笑意。
這毛兔子似的姑娘也是有著能耐的一麵,誰也都彆看不起誰,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不是。
也就在晚飯的這會兒工夫,幾人說著閒話就把家裡的“大事”給定了下來。
實在是這個家裡也沒什麼大事,這些日常的生活瑣事就是大事了。
晚飯過後,李學武抱著李姝同顧寧上了樓,一家三口去書房忙活那些書,老太太和秦京茹則是在這個時候收拾廚房和衛生。
趁著李姝不鬨的時候,兩人還能就著時間洗個澡,洗洗衣服。
李姝鬨也是看時候的,跟著叭叭麻麻在一起的時候特彆的興奮,也特彆的乖巧。
被叭叭放在大班台上,給找了蠟筆和白紙,嘀嘀咕咕地畫著世界名畫。
叭叭幫著麻麻整理書籍,時不時的還偷偷背著她做些小動作,但都被麻麻躲開了。
三口人各忙各的,卻又互相關注著,笑鬨著,其樂融融。
等收拾完書架的時候都要九點了,顧寧又拉著李學武一起給羊城的父親寫信。
這信是要由明天出發的母親給帶過去的,所以可以寫的多一些,長一些。
這個時候身在遠方的彼此溝通最方便的還是信件,有些話是要慢慢說的,比如親情。
電話雖然直接,但有些感情是不方便從電話裡表達的。
尤其是顧寧內斂的性格,每次跟丈人通電話都像是彙報工作,想著儘快結束,沒什麼可說的。
但在信上,卻有著女兒對遠方父親的思念和依賴,紙短情長。
李學武也同顧寧一樣,給丈人寫了第一封信,信中除了對丈人的問候和身體的關心,還將自己的工作、生活情況做了彙報。
信中文字簡潔,卻又語言精練,在工作和生活的彙報中,把京城的情況和自己所猜測的內容跟丈人做了隱形的提醒。
顧海濤是什麼人,那是正經的經受過考驗的,對於這種程度的文字,一眼便能看出女婿的意思。
李學武倒是不怕信件泄露,畢竟是家信,還是由丈母娘帶去,即便是漏掉了,這也是他跟顧寧的個人情況罷了。
怎麼解讀是他們的事,又跟翁婿兩人的關係何乾。
信件寫完,李姝也打了小哈欠,見著爸爸媽媽把寫好的紙張封進了信封,她也拿了自己的畫的“大作”要往信封裡比劃著。
最後李學武鬨不過她,隻好依著她的意思,把她的畫也跟兩人的信裝在了一起,這才算是不鬨。
但當李學武抱著她要往樓下走的時候,卻是被她咬了一下。
“你要乾啥?”
“啊~”
李姝扭著身子,小手指了主臥的門口,意思很明顯,她今晚要睡那。
李學武跟閨女大眼瞪小眼,講著孩子大了,不能再跟爸爸媽媽一起睡的道理。
但李姝不聽,見他跟自己廢話,小手夠著主臥門口,小身子直用勁兒。
見著媽媽從主臥門口出來看自己,李姝更是兩隻小手都伸向了媽媽,小手也是抓呀抓的,示意媽媽趕緊來救她。
顧寧走過來從李學武的懷裡接了李姝,道:“她想在這睡就在這唄,你說的她能聽的懂嘛?”
說完便抱著李姝往主臥去了,嘴裡還讓李學武下樓跟老太太說一聲,同時拿李姝的小褥子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見著閨女樂嗬嗬的表情,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這閨女大了真不好養了,就不能讓她知道樓上還能住人,不然怎麼有小弟弟和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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