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去吧”
屋裡的雨水聽見迪麗雅這麼說,便主動說道:“我去方便些”。
“我沒事~”
於麗揉了揉眼睛,知道兩人的好意,笑著說道:“又沒啥事,快彆折騰了,東院門一關,誰也進不去”。
“還說呢,怪嚇人的”
雨水拉了於麗的手,麵色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以前看著不是這樣的人啊,怎麼就突然精神不好了”。
姥爺和二爺剛才從窗子裡都聽見了,也看見了,這會兒抽著煙眯著眼睛沒有說話。
倒是傻柱,嘴裡沒個閒著的時候,這會兒接茬兒道:“你也沒看看他多能算計,就這心眼,不得病才怪了”。
“少說兩句吧~”
雨水嗔了她哥一句,知道她哥跟三大爺不對付,這會兒雖然不是幸災樂禍,但也不好說出去讓人聽見了。
傻柱被媳婦兒和妹子說了,便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囉嗦,給姥爺和二爺倒了茶水,又說起了彆的事。
雨水跟嫂子商量著一會兒怎麼住,小燕和王亞梅都隻是站在一邊看著,這種事她們是插不上嘴的。
平日裡門市部的事也多是於麗和迪麗雅在管,要不就是二爺在管。
兩人都是婦女,麵對一些客人,話也說的開,也敢說。
小燕和王亞梅都是十六七歲的樣子,乾活兒沒問題,就是臉小,也不敢在事情上做主。
這會兒遇著事了,性格裡的弱勢便也顯現了出來。
剛才她們就隻在廚房門口站著來著,不敢出去看,心裡許是也怕三大爺“發瘋”。
“小姨!小姨!小姨!嬸兒!”
她們正說著,卻是瞧見秦淮茹帶著棒梗過來了,棒梗正挨個給他們打招呼。
跟於麗叫姨,跟小燕和王亞梅也是這麼叫,輪到迪麗雅的時候叫了嬸兒
幾人都應了聲,同時跟秦淮茹打了招呼,西屋這邊的說話聲也落了下來,看著秦淮茹走了進來。
“這是吃完飯了?”
“剛收拾完”
秦淮茹見著傻柱問,便笑著回了一句,謝了小燕給端的茶水,在炕邊坐了。
於麗幾人見秦淮茹進了屋,便也都跟她一樣,沿著炕邊都坐了下來。
秦淮茹也是看見她們站在屋裡說著啥來著,這會兒棒梗淘氣,跟傻柱幾人招呼著鬨笑,便把目光看向了於麗幾人。
“我婆婆剛才還說呢,是跟前院吵吵了?”
“沒有~”
於麗麵色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解釋道:“就是趕上了,去西院回來……”
“是三大爺主動來這邊的”
雨水見於麗解釋的猶豫且尷尬,便接茬兒道:“吵吵著要找閆解成,還說今天過年,跟閆解成要房子要錢啥的”。
“這都啥時候的事了”
秦淮茹看了於麗一眼,問道:“沒怎麼著你吧?”
“沒~”
於麗搖了搖頭,跟秦淮茹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的,這會兒的臉上已經沒了尷尬的笑容,為難地說道:“就是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誰說不是呢”
秦淮茹也是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正不老實跟傻柱鬨著的兒子,說道:“要不是因為棒梗皮,也就沒這麼多事了”。
“還能怨到這兒來?你淨胡思亂想!”
傻柱哼了一聲,看了一眼秦淮茹,對著突然不鬨了,站在那裡手足無措的棒梗說道:“皮孩子都這個德行,總不能用繩綁了關屋裡吧”。
說完伸手扒拉了一下棒梗,道:“是養小子呢,還是養丫頭呢”。
秦淮茹也是有些難過地回道:“我還不就是差他嘛,要不然也不會跟三大爺急了眼,我是真的怕了”。
“秦姐,你咋又這樣”
雨水挪到了秦淮茹身邊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剛勸好了她,你又這樣”。
秦淮茹點點頭,歎了口氣說道:“我沒事,就是心裡不舒服,棒梗他奶奶也是沒想到這件事會成這樣”。
雨水理解地點點頭,她心裡明白,秦淮茹這樣,無非想的就是她明明占理的,現在倒成了得理不饒人了。
這事兒往細了說沒個完,那要不是三大爺心疼錢,為了自己的麵子打折了閆解放的腿,他自己也不能這樣不是。
歸根結底,還是閆解放自己作孽,沒有好心眼子,想著壞了彆人。
李學武都沒細究他,當時是他跑的快,進了屋,不然秦淮茹就得問問,他到底是奔著誰去的。
騙棒梗炸魚,還讓去團結湖炸,到底是想炸棒梗,還是想炸她,或者就是炸李學武去的。
因為隻要出了事,這一串的人都跑不了,而無論是炸誰,他都有嫌疑。
棒梗因為養雞,天天往李家送雞蛋,而他家裡也是時不時的吃頓雞蛋,能不叫人嫉妒?
賈家以前是個啥啊,寡婦門子,賈張氏和秦淮茹都是寡婦,都是帶著孩子過日子的,最是叫人瞧不起的。
秦淮茹以前是個啥啊,農村婦女,借了死鬼丈夫的光進了軋鋼廠,靠著長得好,為了一點吃的都舍得下臉求人的主。
現在呢,乾部裝,小皮鞋,自行車,家裡都能吃上肉了,誰不眼饞。
閆解放十六七歲的年紀知道好賴,但也沒個腦子,聽見院裡的娘兒們說閒話,就真當自己是正義使者了。
他嫉妒,他眼饞,可最嫉妒眼饞的是李學武!
年歲差不多,憑什麼李學武就能當大乾部,就能娶那麼漂亮的媳婦兒,憑什麼他在院裡就高人一等,人人巴結著。
要說以前,以前的李學武還沒有他乖呢,不是啥好東西。
用炮藥換雞蛋是真,這背後想禍害了這一串的人恐怕也是真的。
秦淮茹自己的孩子帶著炮藥進的軋鋼廠,她是有理說不清的。
李學武是保衛處的乾部,門口就歸他管,廠裡的安全也歸他管,秦淮茹同招待所也是歸他管。
要是出了事,他準遭殃。
沒有當時就收拾閆解放,李學武顧忌其他,也是給院裡人留了麵子,這件事大家夥都清楚,沒人真的說李學武什麼。
就是都有些忌憚秦淮茹表現出來的狠厲,跟以往強烈的反差和對比,總是叫院裡人有些不舒服。
現在閆家出了事,還不就是有理變沒理了。
雨水等人也都知道她是個啥想法,啥意思,想是想的,勸還是要勸的。
秦淮茹管咋地跟倒座房這邊的關係還是很好的,平日裡無論是相處還是互相幫忙,都沒差過事。
現在老彪子倒騰的這個蔬菜,招待所食堂就先采購了,軋鋼廠的大食堂因為領導們吃的好,郭主任也是跟老彪子這邊采購起了蔬菜。
沒彆的,食堂郭主任也有自己的關係,但老彪子的關係比他硬。
有秦淮茹幫忙在領導就餐的招待所食堂說話,再加上紅星村和軋鋼廠的關係,有紅星村送的,還能有彆的單位送的?
紅星村,以及山上的蔬菜種植,可不就因為老彪子這一趟趟的辛苦有了活錢嘛。
以前夏天院子裡種的菜吃不了也就扔了,沒辦法,賣不了,送人家人家都不要,家家都有這個。
而城裡人買菜吃也要不著村裡的菜,離得太遠了。
除非家裡有親戚離著城裡近,上趕著給送還成,不然兩方都不方便。
老彪子三、四天一趟,一趟五噸左右的菜,幾個單位正好分。
軋鋼廠、一監所、治安大隊、俱樂部,每周上山兩趟,一趟給這四家單位送,一趟交給李學武去送。
紅星村各家各戶的蔬菜不夠了就去其他村收,這件事都是尹滿倉在幫著老彪子乾。
也不止是尹滿倉,村裡的乾部們都在忙這個,手裡真賺著錢了,啥精神不精神,主義不主義的。
上麵來乾部檢查就喊幾句口號,把小雞一殺,整點兒酒,還不都是說的好話啊。
這村裡人有了錢,可不就是乾勁十足嘛,對訓練廠,對罐頭廠,對山上的八一六團,比什麼時候都擁護,都熱情。
尤其是老彪子,這個給他們帶來好生活的小夥子,怎麼看怎麼順眼。
要不是老彪子真不想在村裡找,現在都有人給他介紹媳婦兒了。
老彪子受歡迎也不僅僅是收了蔬菜,給村裡人賺了錢,還因為上山下山不容易,將村裡人需要的東西采購了送上山。
反正去拉蔬菜的時候都是空著車,拉點東西反倒是賺的。
他就這樣,從村裡人手裡收了蔬菜,給了錢,又用他從供銷社搞來的東西,連同回收站裡的舊物,又從村裡人手裡把錢掏了出來。
老彪子跟李學武學的,嘴裡喊著雙贏,其實他也是一樣,贏兩次!
李學武跟老彪子接上頭的時候,老彪子還跟李學武說呢,尹滿倉讓他有時間上山去看看。
半山腰的房子正在蓋著,李學武最近一段時間沒上山,尹書記心裡老沒底。
李學武看著副駕駛的小子神態正常,顯然老彪子沒再逗他們,一邊跟老彪子看了蔬菜,一邊點頭應了。
他最近沒去山上,一個是因為廠裡問題多,事兒也多。
再一個就是他托鄭曉燕從津門無線電廠采購的大功率無線電通訊設備就要到了,準備一起送上山的時候再看。
這些無線電設備都是用軋鋼廠的名義下的訂單。
跟李懷德也說過這個問題,京城離邊疆、離鋼城都太遠了,注定是溝通不方便的,有自己的無線電,也算是對電話溝通有個保障。
李懷德自然不會拒絕李學武的意見,現在貿易確定是賺錢的,他現在又忙著廠裡的事,李學武申請什麼他就批什麼。
所以軋鋼廠這一次從津門無線電廠一共采購了三套大功率無線電設備,充分保障了三地的溝通。
這些無線電設備自然是要受到監管的,畢竟是大功率的,還是遠距離通訊,從設備生產到安裝都是有無線電管理部門監察的。
鋼城煉鋼廠一套,烏城辦事處一套,京城訓練場一套。
這三套設備都是安裝在了城外,距離城市比較遠的地方,主要還是現在無線電還是主要的通訊手段,城裡的乾擾太強了。
鋼城的安裝在了碼頭,煉鋼廠跟碼頭有合作,辦公也方便。
京城的直接安裝在了紅星村,因為軋鋼廠有訓練場在這邊,也是很方便。
唯獨邊疆辦事處,他們在那邊的地緣不熟,沒有根據地,更沒有合適的位置安裝設備。
好在金耀輝無意中認識了個本地人,對方是本地的牧民,在城邊上有自己的房子,願意讓辦事處將通訊室安排在他的一處房子裡。
三地的問題解決了,設備也在訂製生產了,李學武就等著消息呢。
老彪子說讓他上山,其實也快,鄭曉燕那邊的廠子是大廠,要的東西又不難,估計也就一兩周的事。
說了兩句老彪子便帶著小子走了,李學武自己收拾了一陣,在車上休息了一陣,也開著車回了。
等回到西院的時候都快九點了,看著西院屋裡人還多著呢。
停好了車,看著小子關了大門,李學武也進了外院。
往西屋一瞅,卻是瞧見秦淮茹跟屋裡坐著說話呢。
這會兒的氣氛還好,大家說說笑笑的,比秦淮茹最初來的時候熱鬨。
“忙活這麼晚啊?”
“嗯,道不遠,人手多,還行”
李學武看了一眼屋裡,見人都還在,笑著問道:“今兒人咋這麼齊?開會啊?”
“嗨~這不都等你訓話呢嘛~”
傻柱笑著鬨了一句,隨後也是下了炕,說道:“人一多就熱鬨,說起來就沒完”。
“得了,不說了,回家睡覺!”
傻柱穿了鞋子,跟李學武嘰咕眼睛道:“省的你不想看見我,煩”。
“嗬嗬,跟我扯閒蛋是吧”
李學武拉了書桌旁的椅子坐了,接了於麗端給他的熱水,問道:“再嘮一會兒唄,明天也沒啥事兒”。
“可不成,有事兒”
傻柱看著迪麗雅也站起來了,便跟李學武解釋道:“明兒還得早點起來,去大領導那邊一趟,說是有個局兒”。
簡單解釋了一句,又看向了雨水和於麗,說道:“走吧,你們也早點歇著”。
“好”
雨水應了一聲,起身準備回家拿點東西去於麗那邊睡。
李學武瞧著於麗跟雨水這副模樣,不解地看了傻柱一眼。
傻柱站在李學武身邊等著妹子和媳婦兒她們先走,自己則是輕聲給李學武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
三言兩語說完,見李學武清楚了,跟李學武點了點頭便跟著妹子的身後出了門,回家去了。
傻柱他們走了,小燕和沈國棟便也起身準備回去了,還有一直等著的王亞梅,也都起身拿了自己的東西,跟李學武說了兩句便都出了門。
老彪子剛跟廚房吃得了飯出來,由著老六孫永利刷碗,自己這會兒卻是坐在炕邊喝著茶水。
他是知道傻柱幾人為啥走的,無非就是給他們倒地方。
都知道李學武忙了一天了,晚上這會兒又出去辛苦了一陣,趕著回來這邊是有事情說的,總不能再多說閒話,耽誤李學武他們開會和休息。
沈國棟是知道沒自己啥事,家裡就丈母娘一個人,也不好回去的太晚,還有王亞梅在呢,便也就一起走了。
屋裡就剩秦淮茹和棒梗這對母子是“外人”了。
眼瞅著大家都走了,秦淮茹也是可著時間,把閆家的事跟李學武念叨了念叨。
李學武送她出門的時候還跟李學武抱怨呢,說是鄰居們背後裡說她閒話。
“尤其是老七媳婦兒,不知道說她啥好了”
秦淮茹滿臉不高興地說道:“說什麼咬人的狗不叫,我招她惹她了?這麼說我~”
李學武點了點頭,勸慰道:“嗨,都在一個院裡,你見著她了當麵問問她,有啥事是不能當麵說的”。
勸了她一句,李學武又用夾著香煙的手撓了撓耳邊,低聲說道:“這件事啊,你得辯證著看,前院的事你多想想,老七媳婦兒這樣的,甭搭理,她們都是啥樣人你不知道啊?”
秦淮茹看著棒梗去了垂花門那邊,也是站在倒座房門口跟李學武抱怨道:“我又沒做錯什麼,這件事擱誰身上能忍下這口氣,她們倒是裝好人了”。
“你瞅瞅棒梗那樣,淘的稀裡糊塗的,說不上啥時候就又惹了豁子,我敢讓他受這個哄騙的氣嘛,下次說不定要乾啥呢”
秦淮茹抿著嘴,使勁兒出了一口氣,這才又看了前院閆家一眼,道:“出了三大爺這個事,是我不想看到的,但也得自己想想,我管棒梗,不就是不想看見棒梗以後跟閆解放似的嘛”。
“他沒管好孩子,現在裝麵子,有了毛病,好像都是彆人的錯了,我冤枉不冤枉啊我”。
“嗯,多寬心”
李學武點了點頭,抽了一口煙,說道:“管孩子是對的,小孩子不管還了得,三大爺的事回頭再看看,還不定咋回事呢”。
秦淮茹狐疑地看了李學武一眼,想著他的話是個啥意思。
李學武看著秦淮茹帶著棒梗往前院去了,心裡想著剛才秦淮茹說的那句“咬人的狗不叫”便笑了笑。
確實,他就被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