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招工(2 / 2)

按理來說周日是法定的休息日,除了值班人員是不用勞動的。

但是,現在隻要到了周日,你就會發現大街上義務勞動的人多了,掃大馬路的、擦洗欄杆石柱的、幫忙指揮交通的,更有組團兒去生產隊喂豬的。

當然了,說內卷跟後世的含義不同,這屬於精神內卷。

人人爭學紅皮書,人人爭做好青年,按照紅皮書上的條款逐步去檢查自己的思想情況,有一樣不對了都要自我檢查。

這個時候的人對自己的要求很嚴格,標準定的很高,一點都不會馬虎,向往著光明的道路。

廠裡一些車間周末是不開工的,多是會整修機器和工具。

這個時候就會出現很多義務勞動的工人,他們會爭搶任務重的工作,這樣才能體現他們思想學習的決心。

李學武不覺得他們傻,隻會覺得他們很可愛,是時代背景下最勤勞樸實、勇敢善良的勞動者。

雖然他沒有周日到廠參加義務勞動的覺悟,但並不妨礙他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至少是對軋鋼廠有用的人。

從他的工作強度上來看就知道他多有用了,現在他的桌子上不僅僅有保衛處的文件,還有貿易項目、鋼城項目、營城項目,以及聯合企業項目相關的文件。

這不是李學武要求的,而是李懷德要求的,每次這些項目開辦公會都會叫上李學武。

參會的人也都明白,李學武實際上就是李懷德的業務軍師。

再直白點說,他們在業務上直接跟李學武溝通就行了,剩下的李學武會在文件上批注意見給李懷德看的。

現在就造成了這一現象,這些人在給李懷德提交文件的時候都會先批注轉李副書記批閱。

如果沒先轉李學武這邊來,那你的文件就且等著吧,基本上發回來的都是靈魂批閱。

李懷德現在真的忙,很少會不看李學武的意見直接批注。

業務上的事情有李學武幫忙,他倒是省心了,最近正忙著同景玉農跑聯合單位的事呢。

沙器之走進辦公室,提醒道:“領導,辦公會還有二十分鐘”。

“知道了”

李學武答應一聲,頭還埋在文件裡,沙器之會幫他準備好開會的文件。

辦公會是李懷德和景玉農商量過後安排的,還是上次那些人,會議議程也基本上還是相關的內容。

主要是承接上次的會議精神,結合當前的項目進度,研究接下來的工作安排。

沙器之一邊幫李學武整理著開會要用到的文件,一邊說道:“紀監那邊發來了協助調查函,說是有一些舉報信的內容需要咱們幫忙核查”。

“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這事他清楚,就是他安排的,沙器之的話不是說紀監的工作,而是說他的工作完成了。

這個工作安排幾天了,沙器之按照李學武的要求逐步增加舉報信的投放量,顯得更自然,更真實。

當然不能一股腦的投放十幾封,一看就有問題,逐步增加才更符合事實規律。

這一次他要給張國祁擺一個十麵埋伏陣,就不怕他能爬出坑來。

沙器之也明白領導要做什麼,說完這個就沒再繼續,而是換了個話題道:“叫人查了,柴永樹沒出事,反而很逍遙”。

說著話搖了搖頭,感慨道:“他們家鄰居都說柴永樹闊綽的很,經常去瀟灑,都叫他三先生”。

“怎麼落了這麼個綽號?”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將手裡的文件扔在一邊,拿了一份繼續看著。

沙器之笑著解釋道:“因為他有三個愛好,可以歸納為三子:上午館子,下午骰子,晚上裱子”。

“可真行”

李學武輕笑出聲,問道:“知道他的錢哪來的嘛?”

“不知道”

沙器之微微錯愕,他哪裡敢再往下查,這不是要犯錯誤的嘛。

再說了,李學武隻叫他找到對方罷了,可沒叫他查錢的來源。

這錢哪來的,李學武一定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還是不查的好。

李學武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他的錢也不是花不儘的,如果沒了錢會怎麼樣?”

“估計會瘋”

沙器之低聲說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說完扯了扯嘴角,道:“要是讓我過慣了這種生活,突然有一天不能繼續享受了,準會瘋掉”。

“心理落差嘛~”

李學武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等會議要開始的時候,這才站起身,接了沙器之遞過來的文件出門去了。

沙器之聳了聳肩膀,他很清楚領導的辦事習慣,一件事很少會全部交給一個人去辦的。

他負責調查了,那麼具體執行的基本上不會是他了。

至於是交給誰來執行,這可說不準,有可能是處裡其他人,有可能是不相乾的外人,甚至是有矛盾的人。

領導善於用人,尤其是布局和謀劃,有的時候“敵人”也是他能用的人。

就像失蹤的王敬章,都失蹤了,還在給領導“幫忙”,十分的敬業和辛苦。

他現在是綜合辦副主任,又是李學武的秘書,所以綜合辦很多工作他都有接觸。

而綜合辦又是全保衛處業務範圍最廣泛的,要跟所有科室打交道,這也讓他更清晰的看到了保衛處運行的節奏和脈絡。

李學武在有意培養他,無論是業務還是綜合能力,都給了他機會鍛煉。

有的時候去衛三團也不帶著他了,就是讓他有更多的時間來接觸科室的管理。

不用去維係人脈關係,李學武就是他最大的人脈,隻要用心鍛煉自己的才能和業務水平,讓李學武看到他的能力就行了。

給李學武當了快一年的秘書,他的成長是可見的,而隨著能力和閱曆的增長,領導管理的業務增多,他自己也知道,他是要外放的。

秘書這個崗位真的有局限性,早離開了顯得不受重用,晚離開了會耽誤自己的發展。

所以跟對一個領導就等於拜了一個名師那麼重要。

李學武不是一個好為人師的人,更不喜歡對彆人指指點點。

可就坐在這個位置了,又是形式所逼,隻能是勉為其難了。

“現在已經談妥的合作工廠有紡織三廠,所有紡織機器已經重新調試開動”

景玉農坐在會議桌一旁做著工作報告:“紡織廠技術工人已經就位,軋鋼廠原配給給聯合工廠的工人也已經上崗”。

“海產公司和水產公司那邊已經完成了初步的談判,原材料供應不會出問題”

“皮革廠和化工廠約了下周見麵談,主要疑慮和結點就在分賬和人事調配上麵”。

景玉農看了看手裡的文件,又抬起頭看向李學武這邊說道:“最後就是玻璃廠,他們答應的早,可是遲遲不願意簽合作協議”。

“這是上次辦公會議延伸下來的問題”

李懷德手攏在會議桌上,目光掃向眾人說道:“景副廠長很辛苦,對工作也很認真負責,成績也是豐厚的”。

“現在議一議當前的合作情況,同時也定好下周的談判工作計劃”

李懷德是主持會議的人,他提綱挈領的發言給今天的會議定了調子。

因為李學武不願意文山會海的長篇大論,他現在支持會議也講究個效率。

不是他沒什麼說的,而是他的時間也很緊,辦公會,可著業務來。

“海產公司和水產公司那邊跟我們後勤處有關”

馮行可主動請纓道:“景副廠長已經把方案談下來了,那接下來的對接工作就交給我們後勤處吧”。

“好”

李懷德看景玉農點頭,肯定道:“水產公司並沒有海產公司合作的那麼緊密,還是共同參與罐頭產品的製作,要把合作的細節把控好”。

“明白了領導”

馮行可本身就是業務領導,還是年輕乾部,很有乾勁和決心的。

從主動接觸李學武的做法就能看得出他沒想著養老呢。

在李懷德這裡,沒有用的人是活不長的,他不想努力都不成。

主動接受任務總比安排下來的強,到時候就沒得選了。

見他努力,苟自榮也是開口道:“銷售處現在的主要貿易產品是被服和食品,那我們就負責紡織廠的後續協調工作”。

李懷德點點頭,又看向李學武,示意他有沒有什麼安排和交代的。

李學武卻是看向了景玉農,問道:“景廠,營城造船那邊你們什麼時候啟程?”

“下周一”

景玉農給了李學武回複後,看向李懷德介紹道:“相關的調查和準備工作基本上完成了,我準備下周一就帶隊去營城”。

“這樣的話……”

李懷德也聽出李學武話裡的意思了,說道:“下周的談判工作怎麼安排?”

“請李副書記接手吧”

景玉農主動開口道:“我去營城,少說也得十天才能回來,談判的工作不能耽誤了”。

現在她能信任的人也隻有李學武了,雖然兩人不是正治盟友,但她相信李學武不會破壞聯合企業工作的。

這是景玉農負責的,可也是李學武一手推動的。

很有默契的是,景玉農會允許李學武在聯合企業安排乾部和一些人事關係。

這都不用說出來的,聯合企業的乾部組成一定是李懷德、景玉農、李學武、穀維潔四個人分蛋糕。

李學武把營城造船的項目交給她來主辦,那她也是投桃報李,充分信任李學武,把聯合企業交給他。

合作的基礎就是這麼促成的,你給我一部分利益,我還你一部分,到時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並不是所有的盟友都如董文學和李學武這樣,或者同穀維潔那樣的天然關係,這樣的太少見了。

基本上都是利益互助,互相牽扯的多了,也就成了朋友了。

李懷德也很信任李學武,看了他一眼,見李學武沒有明顯的拒絕意思,便點頭道:“那就這麼著,下周由學武同誌負責化工廠和皮革廠的談判工作”。

“還有玻璃廠”

景玉農提醒道:“現在包裝廠已經開工了,工人和機器就是玻璃廠提供的”。

“不管他”

李學武皺眉道:“下會後約化工廠和皮革廠下周一談合作,速戰速決”。

“同時對東城這邊其他玻璃廠發出邀約,合作項目包括但不限於現在同玻璃廠合作的內容”。

“這……”

感受到李學武的蠻橫和霸氣,景玉農有些擔憂地說道:“他們的合作意向還是有的,就是想看看產品能不能站得住”。

“能不能站得住不是他們來判斷的”

李學武皺眉道:“我怕因為玻璃廠的緣故,會製約其他合作工廠的誠意和意願”。

“那就這麼辦”

李懷德一錘定音道:“又不是乾多大的廠子,能合作就乾,不能合作就散,忒墨跡了”。

老李現在長能耐了,不再是以前隱忍的老李了,而是長毛的李主任了。

軋鋼廠在這一次的大學習風暴中並沒有遭受多大的損失,經濟和秩序恢複的很快,尤其是生產工業,蓬勃向上。

連開三個大項目,相當於三個大工廠的成績,這麵子在同其他單位負責人喝酒的時候頂的鋼鋼的。

現在一般般的小項目他都不看了,覺得沒意思,除非跟造槍、造車和造船是一個級彆的。

要是這麼說,能讓李懷德引起興趣的隻剩下造飛機了。

軋鋼廠本身就是大工廠,李懷德以前是副廠長還能禮賢下士,跟那些小工廠的人坐一起喝酒。

現在?

現在不行了,沒時間,忙~

他現在的酒局都是滿的,每天都是滿的,不是在城裡就是在招待所。

業務上的成績讓他的心態也飄了起來,李學武都說不能慣著他們了,那這件事他心裡有底了。

確認過眼神,是能裝嗶的人。

李懷德都發話了,景玉農就不好說什麼了,既然都說了要把項目交給李學武,她隻能聽李學武的。

不過她倒是不擔心沒有玻璃廠合作,李學武在東城的人脈關係比她廣泛的多。

既然李學武敢這麼說,那就是有信心的,畢竟當初是李學武主張這個項目的。

談判計劃安排好,李學武敲了敲桌子,問道:“招工的事,是不是已經啟動了?”

“是的李副書記”

這次沒用景玉農回答,人事處來參會的副處長謝蘭芝接話道:“周三就已經開始了內部招工”。

謝蘭芝就是謝大姐,也就是帶李學武報到的那位人事處乾部,也是董文學同窗好友任曉宇的愛人。

兩人的緣分可以說很奇妙,代表了李學武來軋鋼廠的一路坎坷和節節升高。

現在會議桌上,她坐在靠近末尾的位置,而李學武坐在主持工作的李懷德身邊。

高下立判,身份迥然,這種逆差還是李學武在進步過程中不斷幫助她進步的結果呢。

謝蘭芝的能力和資曆足夠,更足夠的背景反而限製了她的發展。

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她有了更多的精力發展事業,所以也就進步飛快了。

拿著手裡早就準備好的人事文件,謝蘭芝麵向三位領導方向彙報道:“按照階段性招工計劃和單列招錄高中畢業生管理培訓計劃,人事招錄工作正在有序開展”。

“單列招錄計劃由各單位自行招錄,並報人事處審核備案”

“統一招收工計劃則是由人事處主辦,首先麵向全廠範圍內,所有在崗工人適齡且符合招工條件的子女進行報名招錄”。

說到這裡,謝蘭芝抬起頭看向會議桌一端方向解釋道:“因為分期、分工作地點,分崗位、分工種招聘,所以沒有限製工人子女名額”。

這個解釋李學武明白,不限製的是一個工人家裡能報幾個人進廠,以前是有限製的。

現在的工作崗位很難安排,總不能都可著一家來,均分才是合理的。

但這一次招工的範圍廣,指標多,完全滿足工人子女招錄要求。

當然了,這麼多指標的擴員也是經過審批和報備的。

市裡人事部門批複的很快,他們恨不得軋鋼廠招一萬人呢,這樣也緩解一下城裡的用工壓力。

軋鋼廠這次當然不能招那麼多,聯合企業和造船廠是急需的,一期就開放了兩千人的工作指標,全廠都沸騰了。

工人們當然聽說了要招工的消息,這周初開的貿易會議就已經定下的工作內容。

他們是沒想到招工會來的這麼快而已,三兩天就把工作展開了。

人事處組織了十個報名點才算是解決了廠職工踴躍報名的熱情和激動。

兩千個指標,這是在往年想都不敢想的,更何況後麵還有招工計劃呢。

單列的高中畢業生招錄就沒有那邊擁擠了。

因為是高中生,在這個年代屬於尖子中的尖子了,也是其他工廠招錄的首選。

不過軋鋼廠的工人基數大,高中畢業生的子女數量也多。

有賴於今年的大學無望,九月都沒有招錄消息呢,這些高中生都選擇了就業。

也正是趕上這個時間點了,幾個處室的培訓生招錄的很順利。

謝蘭芝在彙報的時候也是聲音激動,難掩對人事工作取得巨大突破的喜悅。

這些年廠職工子女就業的問題成了個巨大的擔子,壓在人事處的肩頭,誰當這個家誰頭疼。

這一次算是解決了大問題,李懷德穩定軋鋼廠大學習造成的破壞局麵也是有這一次人事大招工的功勞。

子女吃飯的問題解決了,他們還有什麼可鬨的,畢業生都工作了,小崽子們也減少了許多。

當然了,這兩千個指標不是這一次的用工指標。

用工指標有將近三千個,缺省出來的一千個指標要給轉業和退伍安置人員,要給為軋鋼廠做出巨大貢獻的工人子女,還要給軋鋼廠的臨時工。

臨時工是個大包袱,主要人員組成是前期招錄進來的工人子女,沒有正式崗位,或者正在學徒階段的學徒工。

這些人裡有的已經在清掃隊乾了三年了,崗位無法安置,學徒工出師後沒有崗位接班。

這一次的崗位安排要先可著這些有技術經驗的人先安置,把新招錄進來的人安排到學徒崗位上去。

層次遞進,確保人才培養不斷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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