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股子老流氓的勁兒”
李學武笑著點評了一句,隨後示意了夏中全身上的白襯衫道:“就是有辱斯文了些”。
“去去去,這兒跟你說資金呢,你跟我說斯文!”
夏中全擺了擺手,道:“你不會這麼大公無私的,說說我聽聽,看你這筆錢怎麼要回來”。
“要什麼呀~”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就不能代表保衛處為廠裡的發展做貢獻了?”
“你再這樣我可不跟你說了啊!”
夏中全作勢要走,同時指了指保衛樓門口道:“還一大處長呢,說話一點準兒的都沒有!”
“又不是你的錢,關心這麼多乾嘛呀~”
李學武挑眉道:“咋地,想分潤一二啊,上我們保衛處的碗裡搶飯吃啊!”
“嘖嘖嘖~”
夏中全點了點李學武,嘴裡嘖舌著往實驗車間走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李學武不想說的事,你就算是頂著槍的問,他都能給你扯到南天門上去。
算了,不問了,就像李學武說的,又特麼不是自己的錢。
發動機項目就是汽車廠的基礎,汽車廠也是李學武一手推動創建的,他就想知道李學武在這裡麵得到了多少。
或者說是保衛處能在這個項目裡獲得多少利益。
這當然不可能是白白交給廠裡的,項目提級,要麼是項目主管跟著受益提級,要不就是主管項目的部門獲益。
保衛處前期投入這麼大,眼瞅著發動機項目要下來了,直接交給了廠裡,他實在是心癢癢李學武得到了啥。
他越是想知道,李學武就越不會告訴他,一天天的沒正型,不知道搞研究,就知道扒扯這個。
——
“哥,幫我把車子推進去,我去買點兒東西”
雨水下了班在胡同裡正好遇見她哥,車子還沒到傻柱手裡呢,她倒是先鬆手了。
傻柱眼瞅著車子要歪一把扶住了,再去看他妹子,人都拐過去了。
“這倒黴孩子唉!”
傻柱扶穩了車子,換了個方向推著進了西院,見著小燕兒正往屏門裡走,便開口問道:“燕兒,做飯了嘛?”
“沒呢~這不等大廚回來做呢嘛~”
小燕兒倒是會說的,笑著接了傻柱手裡的車子,道:“您是咱們家的大師傅,您不開口誰敢動炒勺啊”。
“嘿!瞧這小嘴給你甜的!”
傻柱笑著點了點小燕兒,鬆了手裡的車子,由著她去支,自己邁步往屏門裡走,邊走邊說道:“我算是砸你們手裡了!”
“瞧您這話說的”
小燕兒支了車梯子,笑著追上傻柱道:“要說砸,也是我們砸您手裡了”。
見著傻柱轉頭看過來,小燕笑嗬嗬地說道:“吃了您的手藝,我們哪裡還願意吃自己的,可不就是砸您手裡了嘛!”
“嘿!我說~”
傻柱站在倒座房門口,看著小燕兒笑道:“你以前可不這樣的,伶牙俐齒,跟誰學的!”
“跟嫂子學的~”
小燕兒笑著推了傻柱趕緊進屋上灶去,嘴裡把責任都推到了迪麗雅的身上。
傻柱沒轍,隻能邁步進了屋,從牆上摘了圍裙,一邊係著一邊說道:“我在單位都沒這麼被動過!嘿~”
“那是您單位沒有我們這些親人~”
小燕兒進屋從上了鎖的抽屜裡找了些零錢出來,回到廚房門口,對著已經準備做飯的傻柱道:“柱哥,嫂子說想吃麻婆豆腐了,豆腐我已經買好了,就在盆裡”。
“是你嫂子想吃嘛~”
傻柱斜了斜眼睛,道:“我去問問去!這飯可不能做瞎了~”
說著話就要摘圍裙,可卻見小燕兒把廚房門堵上了,嗔道:“不帶您這麼較真兒的,嫂子說也想吃!”
“得!你又假傳聖旨!”
傻柱哪裡不知道是她想吃了,跟他媳婦兒一說,就衝迪麗雅那份隨和的勁兒,可不就成了媳婦兒也想吃了嘛。
小燕嗤嗤地笑著,揚了揚手裡的零錢道:“有活兒呢,不說了”。
走出門的時候瞧見雨水進院,笑著道:“車子幫你停窗子底下了,等晚上他們收車的時候一起給你放庫裡去”。
“啊……謝謝啊~”
雨水沒反應過來,看了裡屋一眼,問道:“不是讓我哥推回來的嘛~”
傻柱在屋裡早聽見了,拎著勺子指了指笑著離開的小燕喊道:“今天吃青菜燉豆腐,麻婆你是彆想了!”
“怎麼了這是~?”
雨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愣目愣眼的看著他哥發飆。
傻柱笑道:“這丫頭片子假傳聖旨,說你嫂子想吃麻婆豆腐了,這會兒還敢玩移花接木,搶我的功勞!”
“瞧你~多大個人了~”
雨水扯了扯嘴角,說了她哥一句,將手裡的東西放在了東屋,挽著袖子走出來說道:“我幫廚,他們也該回來了”。
“還得一會兒呢”
傻柱看了看裡屋牆上的掛鐘,隨後問道:“今兒是不是周六了?”
“你過糊塗了吧”
雨水看了她哥一眼道:“休息都忘了?”
“休息什麼?”
傻柱無奈地抬了抬眉毛道:“不休息的時候在家做一頓飯,休息的時候做兩頓,還不如不休息了呢”。
拿著勺子舀了些水進炒勺,一邊洗刷著,一邊道:“李學武那損小子也不知道回不回來,回來一定罵他,都給小燕灌輸了什麼思想,資本家了屬於~”
“彆瞎說!”
雨水嗔了哥哥一句隨後看了一眼門外,道:“啥話都說,不怕惹麻煩啊!”
傻柱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看了一眼外麵,隨後道:“瞧我這嘴~”
說完又看了看泱泱的妹子,問道:“你在廠裡沒事吧?”
“我能有啥事,咱家又沒問題”
雨水手裡擇著菜,撇嘴輕聲道:“就是懶得參與那些個學習會,我一聽他們念那個就打哈欠”。
“小心挨收拾~”
傻柱笑著提醒了他妹子一嘴,這可不是他瞎掰,而是雨水已經挨了兩次批評了,說她學習不認真。
雨水瞪了她哥一眼,隨即嗔道:“你們廠為啥不搞這個學習會啊?!”
“誰說的!我們也有!”
傻柱很是認真地說道:“哪天不學習啊,早上一上班就得來兩句口號,然後就是大彙報”。
說完笑著點點頭,又道:“隻是我們廠的學習有文宣隊組織,有固定的時間和多樣化的形式”。
“比如呢?”
雨水倒是對這個比較感興趣,她們廠裡都要成一堆漿糊了,就是搞不明白這個大學習。
傻柱一邊切著菜一邊介紹道:“我們廠的大學習叫六個要,六個不要”。
“早上開班前要喊口號,要彙報;中午休息時要放歌曲,要聽報;晚上下班前要整理,要知道”
“個人學習不要驕傲,組織學習不要遲到;工業生產不要停掉,變革思想不要胡鬨;乾部職工不要高調,工人群眾不要哇哇叫”。
“咯咯咯~”
“哈哈哈哈~”
雨水聽的真有意思,尤其是最後一句,捂著嘴大笑了起來。
“這都是誰編出來的磕兒啊,真好笑~”
傻柱嘴角扯了扯,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反正每天就這麼個流程,按照六個要來執行工作,按照六個不要來約束自己”。
雨水止住了笑意,問道:“效果怎麼樣?”
“效果?”
傻柱停下切菜的手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參加學習了,又好像沒參加”。
說完回頭看向妹子,道:“就是有參與感,但不多,約束力是有,可也沒那麼嚴”。
“嗯,你們廠裡有高人啊~”
雨水想了想,說道:“最高深的宣傳思想往往隻需要最樸實的方法和內容”。
“就像古時候的童謠”
雨水抿了抿嘴,道:“六個要,從行為和行動上給大學習活動規範了時間和內容,讓工人不盲目,不亂作為”。
“六個不要,又從思想上讓工人和職工知道了行為規範和思想限度”。
“高~確實有點內容!”
“這就高了?”
傻柱笑著將切好的菜歸攏到了盆裡,打了涼水清洗著,道:“我們廠有專門的工糾隊規範行為,有專門的文宣隊規範思想,想亂都不可能了”。
“那倒是比我們廠先進的多”
雨水點了點頭,道:“尤其是那個什麼聯合企業,說是又搞起來了?”
“不會又停了吧?”
“這次不可能了~”
傻柱抿著嘴肯定道:“以前李學武不發話,那個項目絕對乾不成”。
“現在呢?”
雨水聽見李學武的名字挑了挑眉毛,她在紡織廠裡也聽見了這個名字,還就是跟聯合企業有關。
“現在?嗬嗬~”
傻柱輕笑著說道:“他都能給景副廠長布置工作了,你說聯合項目還能不能成~”
“扯呢吧~”
雨水翻了白眼,道:“他一個副處長……”
“哎!”
傻柱轉回身,抬起手指晃了晃打斷了妹妹的話,強調道:“他現在可是副書記,算廠領導了”。
說完這個,轉回身繼續洗菜,嘴裡又說道:“就算是副處長,那也是掛著處室讜組書記的副處長,跟處長隻差時間問題了”。
“再說了,那正處長是他老師,跟是他有啥區彆”
傻柱把洗好的菜放到了乾淨盆裡,示意妹子過來把洗菜水倒掉。
雨水目光流轉,起身端了洗菜盆,問道:“他就這麼能?還能給副廠長下命令?”
“倒水先~”
傻柱瞥了一眼妹子,他說李學武的級彆和情況是想給雨水打預防針,意思是人家高不可攀,彆想有的沒的。
不過現在看效果是有的,但跟那個六要六不要的效果一樣。
有,但不多~
雨水倒了洗菜水回來,把手裡的盆一放,眼睛盯著她哥,意思是這下可以說了吧。
傻柱沒搭理她,手裡忙活著備菜的活兒,好像忘了剛才說的那一茬兒似的。
雨水氣的一瞪眼,將擇了一半的菜扔下就出門去了。
“嘿~!”
傻柱也是一瞪眼,看著妹子離開,心裡就是咯噔一下,隻覺得大事不好,自己好像惹禍了。
可不就是惹禍了嘛,直到聽見西院車動靜,知道是李學武回來了,傻柱都沒見著妹子跟他說話,連瞅都沒瞅他一眼。
李學武隻送了老太太和李姝回來,顧寧身子不方便,沒讓她來回折騰。
至於他自己,睡在哪邊還不確定,主要看晚上要忙到什麼時候。
軋鋼廠是因為有李學武的布局和乾預,所以風暴起來的早,消散的也早。
但外麵的風還沒吹完呢,二爺依舊是忙碌著,尤其是晚上這會兒,還有半夜來敲門的呢。
跟李學武說起這個的時候,二爺還撓頭,說有些神經衰弱了,就是晚上來的那些人給嚇的。
北倉庫裡依舊是滿的,但李學武得先去接沈國棟那車農副產品。
依著現在看,這些都不算是大錢了,可賺錢本就是日積月累的習慣,他想著山上也不容易,自己有的賺,兩全其美嘛。
劉茵好長時間沒見著大孫女,可稀罕壞了,聽見西院的車動靜便出來了。
“快讓奶奶抱抱”
“嘿嘿~呀~”
李姝看見奶奶也是興奮,笑著從老太太手裡張開小手等著抱呢。
眾人下車又是一陣寒暄,院裡涼爽,大家收拾完都等著吃飯了,所以熱鬨的很。
大姥笑著逗了逗李姝,還得了一個Mua~,笑的臉上的褶子都起來了。
這個時候天黑的快了,不比六七月份的時候,小子們收了車,這邊差不多就黑了。
李學武看了二孩兒帶著他們收拾著,叮囑道:“明天再早點收車,彆貪黑了”。
“知道了武哥”
二孩兒笑了笑,答應一聲便去洗臉了。
迪麗雅是先回來的,挺著大肚子要給小子們打水,卻是被老四搶了過去,不要嫂子乾這個。
傻柱聽見西院的熱鬨,走出來看了東屋窗台上趴著的雨水一眼,衝著進院的李學武笑道:“晚上整點兒啊?”
“今晚不行,得忙事兒呢”
李學武看著母親和老太太她們進了垂花門,就在外院站了,眼睛掃了一圈,問道:“誰跟國棟去的山上?”
“是彪哥”
二孩兒洗了臉,把臉盆的位置讓給其他小子們,自己則是拿了毛巾在李學武身邊站了,解釋道:“彪哥上山還有其他事,一並去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看著小燕兒和王亞梅她們收了工回來,卻不見老彪子的媳婦,便問道:“彪子媳婦兒呢?”
小燕兒看了他一眼,低著聲音回道:“好像跟彪哥鬨彆扭呢,這兩天都沒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點點頭,沒再說這茬兒。
兩口子無論是家世也好,還是學識也好,都不是很般配,但大胸弟自己的選擇,李學武也不好做這個主去乾涉。
大姥和二爺洗了手和臉便就著院裡的小板凳坐了抽煙,聽著年輕人的嘰嘰喳喳,臉上映襯著屋裡的燈光,手裡的煙袋鍋子忽明忽暗的。
小燕兒一打主持了門市部裡的工作便能說了起來,以前不叫她管家,自然是不好亂說話的。
現在李學武信任她,沒的把工作耽誤了,還讓李學武被動。
所以她也是給自己打氣,仗著李學武的信任鉚勁兒地忙活著。
等李學武回來了,她倒是又安靜了下來,沒了往日裡的爽利,好像到了哥哥身邊的小妹妹一般。
跟剛才打招呼後去了東院的李雪不同,小燕兒跟李學武的相處時間不多,都隻是聽她哥大壯說了李學武的事。
等她哥沒了,再見李學武都是這邊有了產業了,她是一直被照顧的狀態。
苦也吃過,虧也吃過,看的也多,也透徹。
尤其是跟沈國棟定了親以後,跟他們這個小團體聯係的更緊密了。
李學武是很滿意她的管理才能的,可能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小小年紀就有了爽利的一麵。
他同傻柱幾人說著話,也沒忽略了她,問了店裡的經營。
小燕的話不多,但說的很清楚,條理清晰,比老彪子乾活細致。
李學武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對著小燕兒說道:“叫兩個小子陪你去彪子家,就說我來了,讓彪子媳婦兒過來吃飯”。
“知道了”
小燕兒是有些看不慣麥慶蘭矯情的,可畢竟是嫂子,又是武哥知道的婚事,這麼讓她去了,她隻能應了。
洗漱完正蹲在門口牆邊聽話兒的老七和老八站起身,說了跟燕姐去。
三人拎著手電筒便出了院門,往聞三兒以前住的那院去了。
雨水見他這麼安排,撇撇嘴,說道:“你還兼著婦女主任的差呢?”
“是啊,正好管著你~”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問道:“你啥時候跟我彙報彙報工作啊?”
“德行~”
雨水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從窗台上直起了身子沒搭理他。
李學武也是不想惹她,一句話給她頂老實兒的。
正說著話呢,卻見著大門口鳥悄兒的進來一個“阿三”躲躲藏藏的,好像很怕他見著似的。
李學武好笑地瞥了一眼,招招手道:“來,躲我乾啥?”
“沒……沒躲您~”(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