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兩人之間的關係和交情,一個聶成林而已,不至於專門坑他。
可聶成林去哪不好,偏偏來營城,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
不對!
是聶成林一定會在這裡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他該怎麼跟廠裡交代啊。
彆說李懷德會義正嚴詞的怪罪他,廠裡職工也會覺得是他故意害了聶成林的。
他在李懷德那裡是得不著好的,彆人會亂猜,可他清楚自己不是李懷德的人。
這是一個大坑啊,到時候兩頭都得不著好,說不定還得他背這個鍋。
李懷德!我艸你大爺!
“怎麼辦?”
徐斯年沉重的表情看著李學武,問道:“我得怎麼安排他?”
“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唄”
車裡雖然有些黑,可李學武依舊能感受到身邊徐斯年的壓力。
知道他現在就是一隻驚弓之鳥,也不逗他,直言道:“不是要搞基礎建設和工業建設嘛,讓他下基層帶隊伍去”。
“他那身體……哦!”
剛說了一句,徐斯年便懂了,在機關裡,沒人會在意聶成林的身體,這裡可沒有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
但是在基層勞動現場不一樣,工人們更加的淳樸,也更加的善良。
至少不會讓聶成林遭受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傷害。
車內昏暗,可徐斯年還是深深地看了李學武一眼,這人還怪好的嘞
確實,不隻是聶成林自己清楚,看得懂的人都明白李學武的這個建議。
真下了基層,真去了勞動隊伍中,聶成林基本上不會出現心理上的傷害。
就算是身體上勞動造成損傷,這也是不可避免的,李學武保不了他,更不會保他。()
他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時代拯救者,沒那麼多的善良隨意施舍。
徐斯年如釋重負,靠在了座位上,想了一會,見快要到廠區了,又問道:“這兩撥客人怎麼個招待法兒?”
“到你這兒了,你問我?”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問道:“有啥當地特色的嗎?”
“特色的?”
徐斯年聽見這話瞬間秒懂,看了一眼前麵的司機和秘書,拉了李學武的胳膊湊在一起低聲說道:“城裡有那個……不過都是……”
“嗯”
介紹完,他又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道:“畢竟是小地方,不是很特色”。
“什麼玩意”
李學武看著他,擠眉瞪眼地低聲罵道:“我問的是這個特色嘛!”
“思想齷齪!”
“你來營城學壞了你!品格大大地壞掉了你!”
李學武義正辭嚴地指責徐斯年,最後還來了一句:“聽你說的這麼熟悉,你一定沒少去!”
“放屁!我可沒去過!”
徐斯年這會兒也是正人君子的模樣,信誓旦旦地解釋道:“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見李學武嘖舌依舊不信,還笑話他,便瞪眼珠子道:“我是誰啊,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
說著話一拍胸脯,正色道:“就算是迫不得已,我也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哎呦呦白蓮花啊!”
李學武嘲諷道:“你特麼要是白蓮花,我就是大聖人!”
說完還不忘再給對方一個狠的:“你為人清白,出淤泥而不染,純潔,正直!孩子都不是你的對吧!”
“滾蛋!”
徐斯年見著前麵司機和秘書都快憋不住笑了,趕緊一嘰咕眼睛,示意了前麵道:“眼瞅著到地方了,我可就準備了飯菜,你要是不說,可就這安排了!”
“我是要睡覺的,明天事情多”
李學武先是把自己摘出來了,又掰著手指頭說道:“意大利那幾個不行,外事部的跟著呢,吃完消停的去睡覺”。
“至於海產總公司這些人嘛”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副總張長明這人出身很好,年輕,潔身自好,你不用管他”。
“倒是總務處的那位白西元挺不是個玩意兒的”
說到這裡,他拍了拍徐斯年的膝蓋,道:“你可以跟那位白處長多交流交流,吃完飯出去轉一轉,他,也問一問其他人”。
這玩意懂得都懂,還用人告訴?
如果真是需要人告訴的,也不能帶,小白最容易說走嘴。
不要覺得這個年代一片太平,那種地方就消失不見的。
隻要是有人的地方,隻要是有貧富差距和經濟需要的,屢禁不止。
農村還好說,村頭放個屁,全村都知道,可城裡不一樣。
徐斯年為啥敢借著李學武的故意問話直接提出這一點,說起來還真是為了工作。
造船廠緊趕慢趕的,主體工程是完工了,可剩下的工作實在是難捱。
京城那邊都冷了,你說營城這邊有多冷。
李學武反正已經穿了厚棉褲、厚棉襖,外麵還罩了呢子大衣。
不是怕冷,這是對冬天必須有的尊重!
項目考察調研,自古以來都是這麼個意思,尤其是沒有單位最上麵領導帶隊的情況下,出差都是為了啥啊。
徐斯年知道自己的準備不足,所以隻能從其他地方下功夫。
尤其是造船廠特彆需要這些訂單的時候,他更是得為全()
廠的職工和未來負責。
“張長明和外商我來負責招待,多了也就是跳個舞啥的,沒什麼”
李學武拍了拍徐斯年,道:“今晚就辛苦你走一趟,帶他們體驗體驗你說的那個淤泥”。
“不過有一點啊,注意!”
說完這個,李學武又點了點他,道:“不要太過分的,你知道我是正經人,最見不得這個了!”
徐斯年:“……”
“武哥!早!”
“武哥!早!”
李學武正在洗臉,聽見招呼聲擺了擺手,對進屋的老彪子和全永成招呼道:“自己兄弟,客氣什麼”。
早上醒來,李學武還正迷糊著,門衛室來電話,說是有訪客。
彭曉力去聽的電話,給李學武彙報了一下,便去大門口接的他們。
也許是知道一些領導的關係,彭曉力給兩人泡了茶,端了洗臉盆便出去了。
李學武走到沙發邊上坐了,打量了兩人一眼,笑著問道:“什麼時候到的?冷吧”。
“還行,穿的多”
老彪子嘿嘿一笑,示意了身上的翻毛皮大衣,解釋道:“昨晚半夜上的火車,出站就來這了,算計著正好”。
“嗬嗬好像胖了”
李學武看了老彪子,也看了老四,點頭道:“看來東北的夥食養人呢”。
“嘿嘿,肚子大,吃的多”
老四在李學武這裡還是有些放不開,都是老彪子在說。
李學武問了問他們的生活怎麼樣,又提到了麥慶蘭的父母,轉達了一份思念。
老彪子像是彙報工作似的,給李學武談了談來東北後的生活。
這彙報生活其實也就是彙報工作,說著說著,自然而然的就跑偏了。
青年俱樂部、碼頭、城市貿易、與吉城建立地域聯係、同軋鋼廠的貿易項目對接,以及周亞梅正在搞的人事管理,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好多。
期間也就是彭曉力來送早點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李學武示意兩人邊吃邊說。
“人事這邊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
老彪子麵色嚴肅地說道:“船上有搞小團體的,有收工作安排費的,還有吃人頭費的”。
他這麼說著,臉色是有些難堪的,畢竟問題的出現可不是一天兩天的。
在他這裡出現他過意不去,可真查出來,是從他三舅那個時候開始的,他這心裡更是不得勁了。
出來的時候他就想了好半天,猶豫到底要不要把這些問題說給武哥聽。
周亞梅那邊充分尊重他的意見,他不說,她也不會提,悄悄的處理了就是。
可兄弟之間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這種問題,所以他也是猶豫再三,還是說了。
李學武的表現倒是很平靜,見著大胸弟望向自己的眼神笑了笑,說道:“知道了,處理了就好”。
“這……您要是怨就怨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便擺了擺手打斷道:“我是很在意的,可我不會批評三舅”。
“知道為什麼嗎?”
李學武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他講到:“萬事開頭難,三舅在鋼城打江山,錯也就錯在精力有限了”
“問題既然已經出了,咱們有解決問題的能力,也有彌補漏洞的意識,這就是很好的”
“創業初期,什麼問題都會出現”
李學武安慰他道:“大浪淘沙,上船的人你也不知道都是個什麼德行,總有幾個調皮搗蛋的”。
“那就扔海裡算了”
()
老彪子也許是來鋼城以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動手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狠,說話辦事都表現出了一股子狠厲。
李學武卻是上眼皮一耷拉,微微搖頭道:“沒必要,講清楚,清退掉就是了”。
說完看著大胸弟叮囑道:“你不是執法者,也不是審判者,小心做事,和氣生財”。
“是”
老彪子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聽勸,尤其是聽李學武的勸。
小時候他也有叛逆的時候,跟李學武也耍過兩回,不過在李學武的“諄諄教誨”之下,洗心革麵,痛改前非,真正的理解了武哥的拳頭比他硬的道理。
聽話,辦事,隻有聽話的人才有機會辦事呢。
老彪子此來不僅僅是彙報工作的,還想問問上次交代給他的任務。
啥要接觸本地勢力,本地勢力還不夠,還得去沿海地區結識這樣的人?
李學武從軋鋼廠在鋼城的戰略布局開始給他講起,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接下來的計劃。
軋鋼廠慢慢的會在鋼城建設一個大型的,綜合性的生產基地,營城造船廠都是為它服務的。
以前關東在這裡都能吃那麼飽,如果有商品出口海外又是個什麼情況?
就算是李學武不安排人做,慢慢的也會有人搞這個的。
你看大慶,那石油管道養活了多少油耗子。
你敢說國人不會做這種無本買賣?
結合營城造船廠的造船計劃,未來的鋼城大有可為呢。
李學武告訴老彪子,讓他要有長期在鋼城工作的心理準備。
一旦軋鋼廠在鋼城的工業生產基地建設起來了,這裡麵會催生出一批又一批的海上馬車夫。
馬車夫是永遠賺不到大錢的,因為他們要賣命。
李學武一方麵要老彪子賺家電經銷的錢,一方麵要他賺賣船的錢,然後再賺帶回來那些貨的錢。
一魚三吃,唯獨不吃賣命錢。
這叫敬畏生命,甘於奉獻!
老彪子眼珠子亮晶晶的,看向李學武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這特麼就是念書的好處啊!
有學問的人坐著說話就把錢賺了,還是三份!
沒學問的人累死累活的哪裡有條件敬畏生命和無私奉獻啊,說不定還得把命搭裡。
還是得念書啊!
“您放心,隻要有需要,我就是鋼城人了!”
老彪子表態道:“麥慶蘭跟著周姐在忙活,也算是學點東西,等有了孩子,我就把丈人和丈母娘接過來,照顧她”。
“是好事”
李學武點頭表示了同意,就像大胸弟跟他坦誠一樣,他也是沒想著防著老彪子。
“工作再忙,也不能影響到家庭生活,連家庭都照顧不好,我怎麼相信你能照顧好事業”。
特彆叮囑了一句,李學武再次把話題放在了工作上。
主要還是海事訓練這方麵,以前張萬河組織著,現在人走了,工作不能丟下。
老彪子搞管理還行,對訓練也是不大明白的。
李學武給他指了一點,那就是海事訓練不能停,沿海城市有很多海事學校,可以搞委培合作嘛。
最好是從海上部隊退伍和轉業人員裡找一些個可靠的當帶教師傅。
李學武也是來了營城才想到的,他沒有這方麵的資源,等回京是要聯係一下的。
丈人那邊可以問問,齊耀武這邊也可以問一問,誰還沒個朋友呢。
不過鋼城的工作是老彪子在主持,李學武也幫不了他多少,他必須得自立。
“讓老()
四頂上去”
老彪子早有打算的,開口道:“我跟老四商量過了,得有個人上船,腳不能不沾地”。
“嗯,有道理的”
李學武看向全永成,問道:“吃得了這份辛苦?”
“沒問題武哥”
全永成認真地說道:“過了年我就十七了,啥都能乾,您放心吧”。
“還是太小了”
李學武想了想,給老彪子說道:“還是得找人教,以前那些老船長現在都在跑船,帶教的周期太長了,還有限製性”。
“那就找學校”
老彪子點點頭說道:“反正現在都荒了,老師們也得吃飯不是!”
“去彆瞎說”
李學武點了他一句,道:“這叫變革鍛煉,學以致用!”
“跟學校聯係,可以安排學生和老師過去實習和勞動,讓他們親身體會大海嘛”。
“對對對”
老彪子嘿笑道:“還是你的這個說法好聽,那啥正確!”
“少拍馬屁多學習!”
李學武瞪了他一眼,道:“就你這不學無術的樣子,早晚叫人笑話了”。
“我都無所謂啊”
老彪子爽朗地笑道:“我這輩子算是完犢子了,等以後我有了兒子不要隨我就行,得隨他媽,他媽有文化!”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他,道:“最後一句像罵人的了”
李學武隻陪著老彪子兩人吃了頓早飯,他上午有工作,忙,老彪子也是一樣。
兄弟天各一方,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各顧各的一攤兒呢。
所以吃了早飯,兩人便匆匆的離開了,要趕上午的火車回去,家裡是離不開人的。
李學武送了大胸弟回來,才見著張長明和安德普帶著人下樓。
張長明的精神狀態還挺好的,就是他後麵跟著的那幾個蔫頭耷腦的,瞧著像是丟了魂似的。
看樣子是遇著禁yu係大姐了
哎呀臥hao!
太有勁兒了!
hao市我得了!
在京城看生產基地,為的是開展海產品深加工合作。
在營城看造船基地,為的是開展漁船采購與訂製合作。
兩個單位不在同一個城市,資源、背景、關係等等,都有很大的製約和限製。
海產總公司無法提供不可取代的技術支持,唯獨在原材料一項上有些發言權。
可在商言商,雙方合作是以互利互惠為基礎的,他們隻能保障海產品的充分供應以及相對低廉的成本價格。
軋鋼廠以此為基礎,李學武也表示,能談的就是軋鋼廠會保證回饋其他貿易商品,以及漁船的製造和價格優惠。
雙方都在互相釣魚和拉扯,李學武真有心把對方拉下水,對方卻很是猶豫,不想沾這個關係。
商業嘛,拉扯嘛,跟處對象是一回事,李學武是老手了,兩個領域他都精通!
一行人先是看了造船廠的基礎建設,看了工人的精神麵貌。
從船塢到設計室,再到漁船項目部,眾人看了一圈,最後徐斯年組織了一場有設計師參與的座談會。
李學武先一步對設計師提出了幾個主要問題,也都是張長明和安德魯比較關係的。
大家都在熱烈地討論著,唯獨白西元和海產總公司幾個辦公室人員在打哈欠。
昨晚戰況激烈,鏖戰數個小時……不可能的,真數個小時,人都在殯儀館了。
但夜戰八方還是有的,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