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2 / 2)

下屬和首領之間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感比較好,否則對於老板的憧憬說不定很快就會因為現實而破滅掉了。

芥川銀像來時一樣迅速地離開了,隻剩下息見子和她手裡的半個飯團。她在想自己今日能去哪裡住一夜,再不行她就要用這張臉去招搖撞騙了。

想了一會兒之後,息見子遇見了一位不速之客。這位不速之客有著一張很溫柔的臉,簡直就像是輕裡永遠遭受苦難的男二角色。

——中島敦。

有著白色的柔軟的短發以及散發著黃色光芒的瞳孔,他看起來有些扭扭捏捏,有些疑惑,臉龐上帶著一些難以理解的複雜情緒。息見子看著對方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衣,總覺得不久之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該不會就是那個砸穿了她出租屋屋頂導致她欠賬跑人的那顆“隕石”吧。

息見子感到好頭疼,看這幅打扮也不像是剛剛離開孤兒院吃不起飯的樣子啊?在參考完對方身上黑色大衣的質地以後,息見子思索道。

可是她記得前不久才見過的太宰治也不像是到達原著線開始的太宰治吧。

搞不明白。

也許是世界線發生了什麼變化。

息見子很想跟愛麗絲說說話,但是她的身旁隻有飯團和飯團留下的塑料紙。

“……我。”中島敦欲言又止。他歪著腦地啊,卻說不出話來。他看起來很想靠近息見子,但是卻沒有勇氣靠近。

在此之後,許多路人都看見一個白發的少年像個呆瓜一樣站在長椅邊上。

坐在長椅上的息見子也覺得自己被同化成了一個傻瓜。

等到人員減少之後,息見子斂著眼睛,朝著對方小幅度地招了招。那隻眼睛是黃色的大型貓咪躡手躡腳地朝著息見子靠撿,然後就真的像貓咪一樣貼在了息見子身邊。

“我……對不起……”他說出了莫名其妙的話語,簡直就像是緣一一樣。繼國緣一也喜歡莫名其妙的道歉……之類的。

他怎麼樣了?他還會回到校園繼續讀書嗎?息見子想不到。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白發的貓咪像小孩子一樣悄悄觀察著息見子的神色,然後就和小孩子像父母撒嬌一樣伸出手,手指輕輕地觸碰息見子的手臂。

“我……”他眼睛下麵有好大一塊黑眼圈,看起來簡直就是很久很久沒有睡過覺了。是因為熬夜加班嗎?這已經算是非法使用未成年勞力的問題了吧。

息見子摸了摸對方的額頭,隻覺得對方身上冰冰涼涼,根本就不像是常人的溫度。猶如觸摸一塊冰塊,又或者是一杯加滿了冰塊的冷水。無論哪一種都不太好的樣子。

男孩就這樣靠著她,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真的睡著啦?息見子側下臉看了看對方緊閉的雙眼,還有綿長的呼吸聲。

不是吧,為什麼會這樣啊?她簡直有些摸不著頭腦。

息見子的腦海裡閃過無數種可能,也許是這個世界裡的中島敦的命運被改變了。但是為什麼對方對自己這麼親近?難道說這個世界裡麵中島敦是森鷗外的下屬嗎?

息見子暫且沒有得到結果。

她隻是在想,這個男孩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到了夜裡可是很冷的。充滿了“謊言”的春天剛剛才過去,夏日未至,夜風冷峭,讓人渾身發寒。

時間又慢慢地穿過了一條出門來散步然後回家了的金毛,金色的大狗朝著息見子吐了吐自己又肥又熱的大舌頭,從嘴巴裡吐出的熱氣吹散了一小股的冷風。

息見子很想抱一抱這條大狗,但是她的身邊有一隻冰冷的貓咪。隨後,她能夠感受到一股劇烈的震動跳動在她的胳膊上,宛如一條活著的神經。那雙緊閉的內含黃色光芒的雙眼如觸電般地睜開,幻夢似的爆發出雷霆一般的色澤來。

他掙紮著起身,好似自己剛才做了一個絕對的噩夢。比如說自己死了的噩夢,又或者是自己親近的人死了的噩夢。總之就像是從噩夢之中驚醒,如彈簧般壓縮到了最底部,馬上就要跳起來。

息見子按住了對方那蒼白的手,她反而說:“睡吧。”

那個瞳孔如猛獸一樣的男孩從喉嚨裡發出了某種悲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一直在重複無意義的詞句,就好像是在混亂的大腦裡拉扯出有用的絲線來。頭腦裡爬過了溝渠一樣的記憶,巨大車輪碾壓了他用於記下人與事物的地方。

在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男孩才說出了那句一直無法敘述完的話語來。

“我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息見子的心裡生出了“果然如此”的想法來。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對方那可疑而古怪的行為便有了一個說法。因為她相信中島敦不會說謊,所以絲毫沒有懷疑過這個男孩口中的失憶是真是假。

他可是個不會說謊、一說謊就手忙腳亂的人啊。

息見子突然有了對待殘缺的雪華綺晶的憐愛感。

“你叫中島敦。”她十分慷慨地為對方解答了這個答案。

“成年人”的眼睛裡閃爍著星星般的光芒,在男孩看來,那是屬於大人的智慧。他念了兩遍那個名字,又笨笨地問,“我的,名字?”他太笨了,看起來簡直就是腦子壞掉了的貓。

於是息見子肯定道:“是啊,你叫中島敦。”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失去了記憶的男孩又問息見子,我以前是個怎麼樣的人。息見子想來想去,都是些好詞語。她回顧那些漫畫上的分鏡、裡的文字,她想起對方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你是個好人。”息見子說,“你在地獄裡麵長成了一個正直的、很好的大人。”

“但是你絕非聖人,也並非家犬。你是擁有獨立人格的,能為了自己和彆人而獨立思考的人。”

黑發男性的語氣非常平緩,這讓敦(男孩基本上已經認定了[中島敦]這個名字屬於他,他對這個名字有一種熟悉感)感到無比安心。成年人的肯定的話語,對於他來說就是最好的強心劑。

他那雙暗淡的凝滿了紫色與黃色的雙眼,就像貓咪的眼睛一樣無比圓潤。隨後,一長串眼淚就像人們老是使用的珍珠的比喻一下一點一點往下麵掉。他的眼眶裡蓄滿了不知因何而起……也許是大人對他的肯定……的熱淚,他用大衣裡麵的襯衣袖子擦著自己的眼睛,簡直就和息見子看見的獨自在公園裡哭哭的小孩一模一樣。

息見子還是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麼哭。在她的想法裡,對方是個還算堅強的人。一開始的時候還很軟弱,但是越到後來,就越像一塊硬邦邦的石頭了。

不,就算是之前的話也不會哭成這樣。

怎麼了?

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息見子還是安慰了對方。

這隻白色的大貓像是得到了某種慰藉,連語氣都變得軟綿綿了。就在息見子想著對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自己即將變得僵硬起來的肩膀的時候,敦說:“你給我一種好熟悉的感覺……”

息見子總覺得緣一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對方也有過類似的感覺。

但是她和緣一在過去從未遇見過,也許是某種相似的感覺混亂了他。

但敦接下來所說出來的話,卻讓息見子有些難以接受……嗯。

因為敦說:“您就像父親一樣……”他連敬稱都用上了,這讓息見子有些吃驚。她覺得此時的場麵有一些古怪,cos成了對方敵人的老板的她,居然被他說是有著父親般的感覺。

這種想法真是古怪而新奇。

不過如果是if線那個世界裡的情況的話,這樣子說也沒有錯誤。因為在那個“可能”的世界裡,中島敦與芥川龍之介的身份陣營剛好逆轉了,身為武裝偵探社成員的芥川龍之介和身為黑手黨的中島敦。而在那位港黑首領太宰治自殺身亡之後,那裡的中島敦就開始跟著森鷗外了。

那裡的森鷗外說,“在你沒有成長之前,把我當成父親吧。”

那裡的森鷗外是個充滿了智慧的男人。

比起原著線來說要溫和得多。

麵對敦那對於一名女子高中生來說有些失禮的話語,息見子並沒有生氣或者惱怒。畢竟,身為“森鷗外”的他怎麼會因此而惱怒呢?而且她麵對的可是一隻失憶了的毛茸茸的大貓貓。

貓貓,世界上最可愛。

息見子是一個雲吸貓人士。

她又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但這樣一來敦卻顯得有些不適應了,他像是剛剛才想起了自己成為一個準成年人的身份,十分不好意思地用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撫摸著自己裸露在襯衣袖子外的一截像是多年未見光的蒼白的手腕。

他好像害羞了。

“不好意思……”他抱歉似地說。

在息見子的注視下,敦看起來很為難地講道,“我剛剛好像弄壞了彆人家的房子……您,先生的名字,是什麼呢?”

“在認識我之前,先說說你要做什麼吧。是想要找我借錢嗎?”

敦像是被說中了。他蒼白的臉上蒸起一片紅色的暈雲,“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付不起錢,我就把身上的項鏈抵押給那裡的女士了。雖然不記得那個項鏈是誰送我的,但我覺得那應該是我很重要的人送的東西。您能借我點錢先去把項鏈贖回來嗎?我會還的。”

息見子想自己哪裡有錢,她最後的棲身之所還是被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少年一把砸穿的呢。想起這個就有些來氣的息見子,在與對方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人家並沒有在哭)的相對的時候,之前那些厭煩的情緒就消失不見了,簡直是煙消雲散了。

“雖然很想幫助你,但是我的話,身上隻有這麼多哦。”息見子伸出手,手心裡隻有幾枚硬幣。如今的她真的相當的窮,貧窮自從與她掛上了鉤,就再也沒有輕易地離開過。可能息見子就與窮神有著很緊密的聯係吧。

敦的臉一下子窘紅。

“我會想辦法的。”

(你當然要想辦法)

息見子表麵上當然沒有表現出來,敦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砸壞的那間屋子是息見子擔保了自己那張“小野不由美”的假證拿來的,否則的話,他一定會羞愧難當忍不住當場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吧。

就像是鴕鳥一樣。

息見子隻是鼓勵道:“你做得到的。”

因為對方是個心智健全、身強力壯的青少年,而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子。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

敦離開了。

息見子並不想在公園長椅上過夜,就算是流浪漢也好歹會有一些舊衣服或者報紙來包裹一下自己。

息見子本來是想靠他那張臉去招搖撞騙一下什麼的。在擺脫了“綾辻行人”這個身份之後,她囂張的本性正一點一點顯露出來。不被監視、擁有自我意識的自己,屬於她的那份有些精明而混亂邪惡的大腦正在開始行動。

然而息見子的這個算盤很快就散了,就在她打算用那張臉去騙吃騙喝的時候,不久之前消失不見的敦又出現在了息見子的麵前。他和消失時的樣子已經有些不同了,至少從穿著上來講是這樣的。

之前的黑色大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不怎麼合身的黑色西裝。他看起來簡直像個偷穿了家長衣服的小孩子,質量並不是很好的西裝外套的肩膀處自習一看還有兩根線頭。

息見子問他去哪兒了。

敦說:“我剛剛在路上找到了來錢快的工作……”

息見子覺得他絕對是被騙了,遇到傳-銷,或者是那些灰色交易。隻不過,那種活還會及時發一套西裝嗎?

想不出來。

因為察覺到了息見子那古怪的仿佛看笨蛋一樣的和藹的眼神,敦連忙解釋道:“是正規企業來著。”

息見子又想,絕對是被騙了。

而敦則說,“是港口黑手黨武鬥派那裡招來的活。”

“他們最近很缺人。”

息見子愣了一下。

港口黑手黨,人稱橫濱曆史上就業率最高的組織。

也是森鷗外所統率的黑暗組織。

息見子覺得劇情進展得似乎有些太快了。

快進到“王”對“王”。

……自然是不可能這樣的。

息見子偷偷地去補了課,武裝偵探社並沒有一名名叫中島敦的白發男孩,她還從偵探社樓下咖啡廳那的侍應生小姐那裡得到了“太宰治今年二十一歲”這個消息。

嗯,不會錯的,原著劇情還沒有就此展開呢。

然後她就放任對方去行動了。

在劇情尚未展開之前,“人虎”並不會因為黑市上那懸賞的30億而被日本乃至世界上的強權組織(比如黑道、組合、鐘塔)而通緝,如今的他,怎麼看都像是個剛剛從鄉下跑來的舉目無親的小孩子。

隻希望能在黑道裡混出一點名頭來。

雖然是這麼說了,但是武鬥派的基礎工資是很少的。試用期不會發錢,直接入職的話則會以正式員工2/3的比例對新人發放工資。依照那味喋喋不休的太太的威脅之類的話,敦覺得自己可能要壓縮吃穿睡兩個月才能賠得起維修費。

隻有那樣,他才能從那位夫人手裡拿回屬於自己的項鏈來。

……可他還是想不起來那根鑲嵌著如同貓眼一樣寶石的項鏈到底是誰送給他的。

想不起來。

“家人、朋友、戀人。”息見子給這個迷茫的小孩三個選項。厚著臉皮去修道院裡蹭吃蹭喝的某個“成年人”總是用無比溫和的語氣說話,比起長輩,他的角色更像是懂得貼近心房的朋友。

正是因為如此,敦才會無比信任著息見子。

“無名的先生”總是會給出一些中肯的回答來。

是的,息見子到現在都沒有告訴過敦自己的名字。就連假名也沒有。

一開始的敦還有些忐忑,但是到了後來,他也就漸漸熟悉這種感覺了。他稱呼息見子為醫生先生,因為他第一次遇見這個男人的時候,他就穿著一身看起來就很舊的白大褂。

敦曾經問息見子,您是醫生嗎?

息見子便說,隻是個不入流的小醫生罷了。她稍微了解過一些醫學,隻會一些皮外傷的治療,再深入的話的確做不到。雖說很想完美的扮演處這個人物,但是息見子的確心有餘而力不足。

常人道,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光是那一行李箱的醫學書就已經讓人望而卻步了。

不過不知情的敦還是稱呼息見子為醫生先生,他相當尊重息見子。

心中微妙的傲慢正在增長。

息見子本以為這段平靜的生活還會持續一段時間,但是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為來得超乎人的想法。

——敦和港口黑手黨的遊擊隊隊長芥川龍之介,打起來了。

息見子在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也許這就是宿敵之間的吸引力吧。

……直到她知道了那個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一隻野狗是沒有覺悟的”引自jo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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