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璿道:“我們府上老三得過這個□□瘟,我記得用五味消毒飲加玄參、牛蒡子,薄荷,就能發散風熱,解毒消腫,這方子我差人去告訴她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難說,我們薇姐兒小時候常常得那個乳蛾的病,喝水喉嚨都疼,大夫開的那個甘露消毒丹,還要用吳茱萸、肉桂搗爛了敷在腳心,每年都得一次。現在長大了,什麼毛病都沒有,前兒換季,我都感染了風寒,她吹了一天的風,一點事兒也沒有。如今這點小病小災,長大了興許身體更好呢。”馮氏表麵安慰大家,實際上也是推銷女兒。
曹璿點頭:“但願如此吧。”
到了夜裡,杜宏琛正跟馮氏捏肩膀,馮氏指了指右肩膀:“今兒坐了一天,腰酸背痛,明兒還得累一天。”
“辛苦娘子了,為父一定好好按。”杜宏琛笑。
馮氏舒了一口氣:“咱們倆這算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嗎?明著是為了慶賀你授官,暗地裡是為了咱們女兒的親事。”
杜宏琛捏了捏馮氏的臉蛋:“就是,如今我們大魏女子多,男子又太少,要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可是不容易。那些得過且過的爹娘還在觀望,咱們女兒就已經早有親事,這有什麼不好。”
“好,自然是很好的。”馮氏這個想法和杜宏琛一致,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到時候適齡男子萬一都是歪瓜裂棗了怎麼辦?
馮氏自己就喜歡生的俊的男子,若不然當年她自備府城的宅子,也不會嫁一個屢試不第,還在酒樓當夥計的男子。女兒又生的那般好看,自然要更生一層樓才是。
隻不過,馮氏想起業已十四還未定親的容家大姑娘,又不解道:“但是容夫人是為何在容大姑娘十四了,都還沒定親的呢?”
容夫人可是從小災京中長大,怎麼都不如她們這些剛入京的外人呢?
說起容家,如今還住淩波門,容家三位姑娘都打了新頭麵新裙,連一貫最鹹魚的容梵音都得了四條新裙子,兩樣頭麵,隻是沒姐姐們的華貴,但也是新釵新環。
容梵音身邊兩個貼身服侍的丫頭,知曉自家小姐懶,但也不由提醒道:“姑娘,明兒要去杜家參加宴會,來的人肯定不少,您看您要穿拿條裙子,奴婢今兒晚上替您熨燙出來。”
“就挑那條綠的吧。”容梵音並不是很上心,她很清楚連大姐姐的婚事都還沒著落,夫人急的不行,更何況是她呢?
前世二姐先定親給封家,換來姐姐嫁給了靖海侯的二公子劉寂,這輩子封夫人去世,封晴也不再是靖海侯世子夫人。
她曾經聽說過姐姐為何能嫁給劉寂,一則是杜若薇的繼母不願意侄女高嫁,二則是封晴進門就察覺到了劉寂的野心,所以想讓大姐進門,這樣劉寂就絲毫沒有妻族的幫忙了。
“姑娘,您也上上心吧,這大姑娘二姑娘都是變著方兒的打扮,偏您渾然不放在心上。”丫鬟青梅有些不甘心。
還是另一個丫鬟翠柳道:“青梅,到底該怎麼做,姑娘自會有想法,你我二人就少操心吧。”
青梅雖然滿心不快,但還是擠出一抹笑容:“不是,我也是為姑娘著急。”
“到底是為了姑娘,還是為了你自個兒,你自己心裡清楚。”翠柳毫不猶豫的說中了青梅的心事。
還是容梵音淡淡的道:“都少說幾句,青梅,你不是要熨衣裳麼?先去讓廚下拿炭來。”
青梅聽命之後就退下。
等她走了,翠柳對容梵音道:“青梅這小蹄子心也大了。”
容梵音何嘗不知道呢?青梅是嫡母給的人,她娘老子是嫡母的陪房,原本心氣高,見她三分手段,算是雌伏了些,如今冒頭又有了心思。
這些陪房丫頭一般都有兩條出路,要麼就是做管事娘子,要麼就是做姨娘替自家主子固寵,顯然青梅要的是後者。
前世也是翠柳一直陪在她身邊,青梅卻另有心思,隻不過劉寂看不上她,這才作罷,畢竟青梅也隻是略清秀些。
所以,容梵音道:“她的心思我明白,她也漸漸大了,我自有區處。”
翠柳這才放心,隻不過她也問道:“姑娘,您現在怎麼想的?太太到底不是您的親娘,姨娘倒是有些寵愛,可惜這樣的事情她插不上手,您還是早做打算。到時候太太隨便把您嫁個人,可就完了。”
任何事情不到最後一刻都難說,前世的事情今生雖然改變了,但是她還是覺得此事要稍安勿躁,否則嫡母會覺得她搶了大姐姐的風頭。
所以,她還是苟著最好。
翠柳見姑娘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就不多話了。
宋夫人卻和宋大人說事,宋家這兩年因為嫁女,年成不好,手頭不如以往闊綽,再者世家喜歡維持排場,宋夫人就道:“我親耳聽那杜夫人說過杜姑娘的陪嫁有十萬兩,除此之外,她父親是清貴的翰林,與咱們家一樣都是名門世族,若是能娶杜姑娘,我看也極好。”
“翰林院編修正七品官,雖說翰林清貴,可真正熬出來的又有幾個,多半都是一輩子埋首史書罷了。你上次不是說陳禦史的女兒和隔壁容家大姑娘年紀更合適的麼?”宋老爺問起。
宋夫人笑道:“那是之前,容大姑娘外祖家雖然是國子監祭酒,她父親也是堂堂五品京官,容家有錢,她那模樣兒也是很配得上咱們旭哥兒的。可是杜姑娘外祖家是侯府,我原本就更有意她,如今更是有這個意思。”
宋老爺點頭:“這事兒你先探探口風。”
“知道,明兒正好去杜家。”宋夫人也想的很清楚了,之前她就很看重杜若薇,這姑娘麵相好,身體看起來也很好,又難得的玲瓏剔透之人。若非是中途宰相的孫女似乎對旭哥兒有意,她也不敢得罪宰相,隻按捺性子等著,後來王首輔倒台,王家唯一的官也隻是在工部做主事,這樁婚事才不了了之的。
得了宋老爺的支持,宋夫人又去了兒子那裡,宋旭正準備歇息。
宋夫人是知曉兒子的,天生天資聰穎,所以並不用非常刻苦的頭懸梁錐刺股的讀書,他也努力,但也不需要日日苦熬著。
宋旭見宋夫人過來,笑道:“娘來兒子這裡是有事情麼?”
宋夫人笑道:“我自然是有事,明日要去杜家,你素來覺得杜翰林學問很好,還能討教一二。衣裳娘今兒吩咐春夏替你熨好,記得收拾齊整。”
宋旭多麼聰明的人,一下就知曉娘是何意了?
生機勃勃的少年人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今兒聽到這話,耳根子卻紅了。
見狀,宋夫人了然,又想起什麼,才道:“那個苗姑娘她膽子大的很,昨兒我聽說她專門候在淩波門那兒等你,你可彆被這些商家女給蠱惑了。她雖然有幾分姿色,可人卻古靈精怪不講規矩,這樣的人怎麼能成為你的賢內助,又怎麼能夠堪當我宋家的宗婦呢?”
宋旭目光凜然:“兒子知曉這些,和她從無交集,若非她昨日以鬆本兄要挾,我也不會勒馬。”
宋夫人搖頭:“從此不再理會就好。”
宋旭應是。
可宋旭應是了,苗依依卻並非這般想的,她年紀小性格卻比大人還要成熟。苗夫人見她換了幾身衣裳,又換釵環,忍不住道:“我看方才那個帶鳳的步搖,就是那個帶著紅寶石的挑心,鮮豔欲滴的就很好。”
苗依依道:“不是要很好,是要豔壓全場才對。”
“這就不該了,明日主人家是杜家,杜家現下比以前是有錢不少,可是並不常常打扮,你若壓了她的風頭,小心她不喜。”苗夫人也是經驗之談,她們商戶人家是眾所周知的有錢,但是穿金戴銀太過,人家隻說你是暴發戶。
苗依依不讚同:“娘,我上回在杜家去找若薇,正好見她舅母帶著她表姐過來,頭上也是帶著鳳,可見她們也打扮的富麗。”
苗夫人當然是沒見過侯府千金,見女兒這般說,也就不再多嘴了。
苗依依又重新拿了首飾在頭上比劃了一下,才滿意道:“就這個了。”
似乎是猜中女兒的心思,苗夫人感歎:“兒啊,咱們的身份就是商賈,你較勁做什麼?娘是希望你嫁到官宦人家,可是你事事太過爭強可不好。”
“我們商賈根本不比那些什麼小官人家差,那些做官的人家一年俸祿也不過幾十兩,平日不夠還發折色。娘,我就是不服氣,我明兒定然會打扮的好好地,讓宋夫人看看,我肯定不比那些官家千金差,我也不指望她認可我。正所謂兒大不由娘,她兒子認可我,她也拗不過。”苗依依信心滿滿。
這些人對於不少人而言自有想法,對於若薇而言卻是酣睡的一日。
脫離了宮中,她幾乎每日都睡的很沉,也完全不知道爹娘的用心,雖說馮氏會說幾句說親的事情讓她不要太跳脫,可實際上,一貫和她無話不談的馮氏在婚事上卻是閉口不談。
因此她以為明日的宴會和今日一樣,都是平靜無波,隻是小小的一個宴席罷了,哪裡知曉卻發生了大風波。,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