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經二十七天又三個時辰,靈石捉襟見肘的東州城,在元嬰級的怪物聯手撕裂下,陣法再難以支撐,缺口呈倍數擴大。
戰場不再局限城門口附近,加之有元嬰掠陣,讓高層人員不得不決定放棄麵向亡靈海的城門,退入城中,憑靠臨時建設出來的障礙,以及街道、屋舍,作為抵抗變異僵屍群的屏障。
少了陣法的保護,人員死傷加劇,導致人手調度上跟著緊張,也更令不得不擴張開來的防禦線,時不時出現疏漏,使得變異僵屍闖入,並在防禦線後造成相當的困難、死傷。
站在城主府高處,看著東州城近四分之一的殘垣斷壁,聽著此消彼起的轟嗚聲,還有府外的騷亂、斥罵聲,尤進內心淒然。
“城主大人,那些家族、門派派來的人,不肯走。”負責來報的人,站在門外,低著頭小心羿羿說。
那人見尤進沒有動靜,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他、他們希望城主大人打開陣法,讓他們離開。”
仍舊沒半點動靜,那人偷偷望向站在樓台上的那道背影,襯著那道背影的是遠處翻滾的鬼霧,以及忽隱忽現的火光……莫名的,感到悲從心中來。
他本是這府裡微不足道的守衛,在平時,就近候命、傳達命令等工作,根本輪不到他來做,就是近距離看到城主大人,也得等到城主府大肆辨什麼活動時,才有那麼丁點機會見著。
因為變異僵屍的來襲,城主府裡許多人都接連派出去,最後原隻能暗自羨慕的工作落到了他身上初時他還因為得到了這個機會而興奮不已,可很快的,他再也開心不起來。
身居這個位置,許多消息必然通過他的手傳達到城主大人的手上,很快的他了解到東州城麵臨了什麼,更看著向來高高在上,行事霸氣的城主,在東州城麵臨四個元嬰級變異僵屍的攻擊時,為了東州城如何身先事卒,率領著各家族、門派的好手抵禦外敵。
那一戰,雖然如願地破壞了勢如破竹的攻勢,斬殺了一個元嬰級的變異僵屍,卻也讓尤進自己落了個重傷,還險些回不來。
筆挺有力的背影,看似一如以往,可他知道……城主大人的傷勢壓根沒有好轉,暫時無力再戰。
那四個元嬰一攻破城門,大量的死傷,讓那些來自外頭的家族、門派的人,膽顫心寒,迫不及待地想走,才三天,城主府的門檻就快給踏破了。
“城主大……人,沒、沒有元嬰前來援手,我們也守不住……要不,開城門讓那些人走吧?我們棄城……”他提起膽,試著說。
他為城主的儘力不得好結果感到難過,可能夠活下去的話,他還是想要活下去。
背對著他的尤進,依然沉默,好似什麼話都沒聽見。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用力鼓起自己的勇氣,想要再說些什麼時
尤進背著擺手,“通知顏老等人,將外城城門打開,讓百姓先行離開。”
聽到這一命令,那人為之呆愕,隨後大喜,以為城主不再堅持死守東州城。
“這件事,你要悄悄進行,彆讓外頭那些家族、門派的人知道,去吧!”
附加的命令卻讓那人大惑不解,不經意地便問出,“為什麼?”
“沒人阻攔斷後,百姓走不了。那些人就留下來陪我。”一隻小巧精致的儲物袋飛向那人,“通知完後,就帶著你的家人離開,要是能夠,多帶上幾個普通百姓一起走,彆再回頭了。”
突如其來的命令,讓那人滿心錯愕,甚至有些難以接受。
城主這是想將大量的修士留下,為那些普通人斷後,爭取更多逃離東州城的時間。論身份、地位,又或是論壽命、價值,不管是修士還是城主大人,那個不比普通人高上一大截,與之相比,普通人不過是廉價的螻蟻,如今高貴的城主卻主動冒性命之險為這些普通人斷後……完全顛覆既定的觀念。
那人下意識地想要勸阻,可惜不論他說了什麼,均不見城主大人有絲毫動搖,最終隻能無奈地帶著命令離去。
那人離去後,尤進仍舊沒有轉身的意思,一臉平靜地看著陷入混亂、殘破的區域,唯獨眼中浮蕩著絲絲追憶……
……
五歲時,父親的一次酒醉,將護著自己的母親活活打死,同時,還有他一條臂膀。
他的嚎哭並沒有為他帶回母親,有的隻有父親更多的無情鞭打長大了點,他開始拖著殘了的手臂,走到幾裡外的小鎮乞討,應付父親的酒錢以及三餐。
綣縮在牆角啜泣,是他兒時揮不去的淒冷他羨慕著那些在父母親身邊總是開心笑著、撒潑鬨著的小朋友他想著終有一天,要離開那個令自己身心痛苦的地方,想著……卻不曾那麼做,因為那是他唯一的家,曾經有母親在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