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水碩在哥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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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惡魔祈求幸福,是絕對無法如願以償的。

紮克利在小巷中穿行,曲折窄小的道路像是某種非人生物的腸道。他嫻熟地繞開腳底粘膩地麵上埋伏的諸多“地雷”,但不明的汙漬還是濺上了他的褲腿。

“嘖。”紮克利響亮地咂嘴,泄憤地一腳踹飛牆邊疊放得整齊的瓦楞紙盒。

這些紙盒應當是某位流浪漢煞費苦心的傑作,但現在它們翻倒著撒滿了道路,吸水性極強的紙張迅速吸足了汙水,將這股惡臭味擴散到整個小巷。

這下可真的是在非人生物的腸道中行走了。

紮克利將四散的紙盒當做墊腳,踩踏著紙盒往小巷深處走去,腳下凹凸不平的觸感,隔著紙板反而是欲蓋彌彰,紙板和地麵摩擦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尖叫……像是什麼惡魔一樣。

他被自己的想象嚇得一哆嗦,他夾緊了肩膀,像企鵝這種笨手笨腳的陸地鳥類一樣蜷縮起脖子,東拐西拐拐入了另一條平坦的路徑。

這裡靠近哥譚的港口,安靜佇立著許多荒廢的倉庫,褪色的牆壁擠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像是貧窮街區墓園裡林立的墓碑,見證著無數來來哥譚闖蕩的投資者的失敗。

這些倉庫大多沒了主人,又因為靠近港口,容易被幫派紛爭誤傷,通常也就隻有無處可去的流浪漢才來鳩占鵲巢。

紮克利路過幾位懶洋洋躺在地上的流浪漢,拐到一個倉庫前。他打開了一條窄縫,他側身擠進門內,又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熟悉的環境總算讓他緊繃的脊背放鬆了下來,他活動著雙臂,將全身的重量依靠在身後的鐵門上。堅硬的鋼鐵拖住了他的身體,這才讓他不至於滑坐在地上。

但這份愜意維持不了多久,放鬆很快就成了驚嚇。

紮克利低頭解著襯衫最上方的紐扣,這件滑稽襯衫緊緊箍著他的脖子,簡直是和這個倉庫格格不入。

地上的影子隨著他的動作晃動,但紮克利突然發現他的影子……不動了。

他迸發出一身短促而尖銳的叫聲——

黑色影子沸騰著,像是女巫往裡麵投了幾味藥材,咕嚕嚕地冒起了氣泡。一個半人半鳥的身影撕開二維和三維的界限,傴僂著背從地麵鑽出。

隨著帶著寒意的尖銳爪子搭上他的肩膀,他未完的慘叫縮進了喉嚨裡,這下身後的鐵門徹底成為了他的外置鋼骨,他夾在寒冷的鋼鐵和更為寒冷的惡魔之間,抖若篩糠:“我已經……按照要求為您牽線了……”

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惡魔沉默著,紮克利肩膀上的利爪突地收緊。紮克利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骨頭在苦不堪言地發出咯吱咯吱的尖叫聲。

“我知道了!您所需要的東西,我都會給您準備好的。”紮克利臉上濕了一片,他拉扯著僵硬的麵部肌肉,擠出一個稱得上諂媚的笑容。

惡魔總算是滿意了。

他的爪子滑過紮克利的脖頸,生命的脈動就由薄薄的一層皮膚保護,紮克利不可避免地抬頭。和惡魔鳥獸般的眼睛對視上了,這雙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波動,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吞並所有窺視者的靈魂。

脖子上的脈搏激烈地跳動著,汗水浸濕了背後的衣服。

當惡魔重新回歸深淵,紮克利再也沒了力氣,他哆嗦著順著鐵門緩緩地滑坐在了地上。血液順著他的脖子流淌到了被襯衫掩蓋的身體上,滾燙的血液和冰冷的身體向接觸,燙得他打了一哆嗦。

紮克利清楚地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和惡魔做的交易。

那還是他在哥倫倫酒店的時候,那個毫無實力但又野心極大的寒磣□□的產業中當客房經理的時候了,那時他爬上了中層,卻被惡魔蠱惑從哥倫倫酒店中的貨物中偷了一塊石頭。

那是一塊通體紫色的熒光石頭,隻有半個手掌那麼大,被隨意堆放在貨物中間,紮克利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將這塊石頭揣在衣兜中帶走了。

這塊石頭或許是某種寶石吧?

紮克利也企圖弄清過這塊石頭的身世,但這塊石頭除了堅硬以外,不符合任何他已知的寶石特征。

不過紮克利更覺得,這可能是一種帶有輻射的工業製品。他在完成交易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特地去了地下診所所了個小檢查,所幸並沒有檢查出什麼毛病來。

盜取貨物讓他擁有了一筆意外之財。

可和惡魔交易,似乎真的不會擁有好下場。

紮克利原本以為自己會這樣過上“錢權雙收”的美好生活,但或許是哥譚局勢風雲變幻,又或者是惡魔的原因。

當他看到紅頭罩出現在哥倫倫酒店的監控中並且還在尋找著什麼的時候時,他就知道完了。雖然不知道紅頭罩具體在找些什麼,但哥譚人的直覺告訴紮克利,這絕對和他交易的貨物有關。

那塊有著柔和熒光的紫色石頭,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魅力,才能讓惡魔和哥譚新秀輪流找尋,而他就算經手了也沒有發現任何奇異之處。

紮克利果斷賣了自己的老東家,憑借著他優秀的履曆跳槽到了冰山餐廳。

嘿,這種事情是無論誰都會做出的最優選擇。

可該死的惡魔卻像是藏在他的影子裡,嬉笑著看著人類的掙紮。紮克利也沒想到現在的惡魔竟然與時俱進,連電腦技術都已經掌握。

惡魔備份了他已經刪除的監控錄像,堂而皇之送到冰山餐廳來威脅他。甚至惡魔還深諳剛柔並濟的手段,拋下了誘人的餌,承諾隻要紮克利能夠替惡魔做事,他們就能給他錢。

高額的,足夠的,能夠將父母在哥譚丟失的產業和資金買回來的錢。

紮克利從地上爬起,搖晃著身子走向了倉庫的深處。

他不需要開燈,倉庫內沒有貨物,甚至連基礎的設備也沒有,這裡就隻有空曠的水泥質地的地麵和牆壁,以及在空曠地麵上顯得突兀的一個工牌。

“哈……哈哈。還想著留下信息嗎?”

紮克利蹣跚著走到了中央,他伸腿撥動工牌,套在打印了名字的紙張外層的塑料殼子和水泥地麵相互吸附著,用腳顯然是無法完成反麵這麼複雜的動作。

他不耐一腳踩上,還算乾淨的透明塑料上多了一個灰色的腳印。

紮克利隨便一踢,工牌就滾到了倉庫內的某個角落中了。

他坐在地上,稍微緩了緩氣,不一會就閉上眼睛睡著了。

等他被口袋裡手機的震動鬨醒,又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了。他從地上爬起,隨意整理了一下衣著,將沾滿血的襯衫領子折在了外套之下,就原路返回著去了冰山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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