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明從後擁著她,“這座燈山是我做的,我母妃喜歡看燈,喜歡熱鬨,可她是守寡之人,熱鬨事與她無緣。我就想著做個燈山哄她開心,做好了,她卻看不到了。”
顧春和輕輕覆上他的手,“看得到,我爹說,故去的人會化成天上的星星守護我們,想娘的時候,就抬頭看看天空,那顆最亮的星就是娘親。”
“都是騙小孩的。”謝景明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笑得很大聲,卻含著輕微的鼻音。
水流漸弱,已可見外麵聚集的人影子了,顧春和推推他,“再不放手咱們就成了一景兒啦!”
謝景明輕哼一聲,拉著她走進燈山,在複雜的燈柱中左拐右拐,穿過幾道暗門和懸梯,最後竟從一處小門臉裡走出來。
“這裡麵還藏著暗道!”顧春和小小驚呼一聲,“怎麼走出來的?我都快繞暈了。”
謝景明笑道:“這裡也是我的一處暗樁,回頭帶你多走幾次就記住了。”
“我認路很差的,還是算了,反正也用不著。”顧春和忽然停住腳步。
迎麵走過來許清和韓棟等人,鄭行簡也跟在最後。
顧春和手往回縮,想掙開謝景明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謝景明斜斜瞄她一眼,意思很明確:彆動!
所有人都看見他二人緊握的雙手,除了許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或多或少都出現了波動。
“好巧啊王爺!”文彥博最靈醒,笑眯眯行禮,“今兒晚上韓棟割肉請客,樊樓吃他的去,王爺和我們一起?”
謝景明還未說話,曹柔蹦蹦跳跳跑過來,“郎主,去嘛去嘛,和您一起吃頓飯,我能和我哥他們吹一輩子!”
“不了,還有事,許清作陪就好,記在王府賬上,敞開了吃,不必替我省錢。”謝景明溫和地笑笑,看得出他心情十分的好。
夜風掠過水麵吹來,涼爽宜人。
謝景明隨手脫下半臂罩衣,輕輕披在顧春和的肩上,“衣服都濕了,當心著涼。”
顧春和看著濺到裙角的幾滴水漬……
好吧。
曹柔看看她,又看看郎主,不妨正和郎主的目光對上,雖隻有短短的一瞬,那目光所蘊含的意味也足以讓她明白了。
曹柔吐吐舌頭,嘻嘻笑著躲在許清身後,眼圈卻暗暗紅了。雖然早就猜到了,當親眼看到時,又是另一番滋味。
謝景明衝他們微微頷首,拉著顧春和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鄭行簡一眼。
鄭行簡臉色漲得通紅,慢慢又變得鐵青,可除了忍耐,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晚上他喝了很多酒,眾人都散了,他還在要酒喝。
文彥博陪著他,苦口婆心勸道:“彆喝啦,人家顧娘子和王爺情投意合,你酸什麼酸?要是真心喜歡她,就該默默祝福她才是。”
“你不懂,不懂,”鄭行簡趴在桌子上,又笑又哭,“她以前不這樣,她討厭權貴……她也是,澤蘭妹子也是,都給富貴窩迷花了眼,寧為富人妾,不做窮□□,嗬,嗬嗬,都是勢利眼,早晚,她們會後悔的。”
文彥博不以為然,“那不叫勢利,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人家跟著王爺風光體麵,憑啥跟你吃糠咽菜?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趁早清醒,離明年春闈隻剩半年了,老師對你期望極高,不要讓他失望。”
鄭行簡猛地將酒杯往地上一摔,發狠道:“對,我不能頹廢,明年我定要中頭甲!我要出人頭地,我要封王拜相……”
我要讓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統統跪倒在我腳下!
“對對對,亥時都過了,趕緊回家,明天還得學裡去呢。”文彥博連扶帶扛,總算是把他從酒樓拖出來了。
微涼的夜風一吹,鄭行簡暈乎乎的腦袋清醒不少,暗想文彥博雖與自己交好,其實立場更偏向攝政王。自己剛說的那些憤懣之言,儘管說的是顧春和,若是傳到攝政王耳朵裡,搞不好誤會自己對他不滿。
此前李仁對他的打擊頗大,他也不再是那個隻憑一腔熱血就橫衝直撞,不計後果的愣頭青了。
“文師兄,我喝多了,酒後胡話,你千萬不要當真。”鄭行簡連連作揖,滿臉羞愧地說,“實不相瞞,我原先心裡是有點喜歡顧娘子的,但現在我明白了,我和她是兩路人,走不到一起的。”
文彥博一拍他肩膀,“廢話,我吃飽了撐的和王爺議論他的心上人?除非我活得不耐煩了。”
鄭行簡微微鬆口氣,轉念一想,還有個韓棟!
這次來本意是和韓棟交好,沒想到竟因顧春和鬨了不愉快,韓棟的養父身居高位,自己不過是個沒有背景的舉子,若是韓棟懷恨在心,想斷了自己的仕途簡直輕而易舉。
那些權貴世家子弟,和李仁一樣,過慣了人上人的日子,稍不順心就打擊報複,沒幾個好的。
這口氣瞬間又吊了起來。
馬蹄聲聲,從街角拐出一輛馬車來,道路狹窄,文彥博忙扶著他站到道旁,讓馬車先過去。
鄭行簡看那馬車夫有幾分眼熟,他記性極好,很快想起來了,那是柴家大姑娘的馬車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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