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過,秋意漸漸濃了起來,昨天還是滿樹綠意,今早起來,已是片片泛黃了。
韓棟隻著一身短打,剛剛打了兩套拳,便聽下人回稟鄭公子求見。
“請去小書房。”他急忙擦擦頭上的汗,套上長袍就要走,然剛走幾步,又遲疑了,叫住小廝,“請他去外院書房略坐。”
他也不急著出去,先回房衝了個涼,換了身衣服,方慢慢踱到外書房。
茶已換過三遍,鄭行簡早等得不耐煩,見他進來便說:“真是貴人遲來,讓我好等!”
雖笑著,卻帶點責備的語氣。
韓棟拱手笑道:“你來得不巧,我剛打完拳,身上都是臭汗,怎好意思熏到鄭兄?沐浴更衣,就晚來了些,還請鄭兄莫要怪罪。”
鄭行簡語氣微頓,旋即十分熟絡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你我兄弟,還在意這個?一整個暑天都袒胸露背整理書稿,現在反而見外了。”
他拍肩的動作和文彥博有七八分相似,爽朗的笑聲也很像文彥博。
然而多了點刻意和做作,沒有文彥博的豪放灑脫。
韓棟笑笑,假裝肩膀疼,輕輕拂了拂肩頭。
鄭行簡低頭吃茶,眼睛暗中撇過一絲陰狠,再抬頭,仍是滿臉的笑,“陸老先生的書稿馬上就可以裝訂成冊,願意刻板印刷的書鋪也有了,現在就缺一篇序文。”
他身子前傾,眼中都是熱切的期盼,“韓大人是前科狀元,文采如何有目共睹,不如請他寫一篇序文,更能吸引人們拜讀陸老先生的文章,你看如何?”
“我父親公務繁忙,實在抽不出空閒。”韓棟婉拒,“而且我整理書稿,本意是自己翻閱,沒想公之於眾,出書一事,還是算了。先前放在你那裡的書稿,我馬上派人去取。”
說罷,端起茶碗。
“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鄭行簡有點氣急敗壞,“我們要完成顧先生的遺願,為此我大半個月都沒去太學讀書,所有時間,所有精力,全耗費在整理書稿上麵了。現在你說一句算了,就算了?”
韓棟失笑:“鄭兄急什麼,顧先生隻是失蹤,又沒過世,何談遺願?父親大人命我全心準備明年的春闈,你知道我家的情況,怎麼也要拿出點成績,我這個嗣子才能在韓家嫡枝站穩腳跟。”
鄭行簡不死心,“也不用你出力,剩下的事我自己也能乾,隻請韓大人寫一個序文——還是有不少讀書人認同陸老先生的,這也算一件善事。”
韓棟乾脆起身,“到明年春闈之前,我會一直閉門謝客,用功讀書,不再理會旁的雜事閒事。鄭兄,你父母起早貪黑地操勞,攢幾個錢不容易,何必把錢花在這等無關緊要的事上?你也要專心準備考試才好。”
勸說無果,反被教訓一通,鄭行簡心裡更惱火了。
“無關緊要?或許是事關緊要才對。”他鼻子哼了聲,摔門而去,“我這等寒門士子入不了韓家貴公子的眼,就此彆過。願你明年高中榜首,韓家飛黃騰達!”
幾句怨言,韓棟並不在意。
雖不知王爺為何叫他遠離鄭行簡,但從今天鄭行簡的反應來看,的確不是個心胸寬闊的人,得空也得提醒文彥博兩句。
有道是想誰誰就來,剛用過早飯,文彥博一頭闖進來,拖起他就往外走,“活著,活著!”
韓棟如墜五裡霧,“什麼活著?”
“顧先生!”文彥博低低道,“還有曹將軍幾人都找著了,關西大營那邊來的密信,王爺火速找咱們幾個過去商量大事。”
他一臉鄭重,搞得韓棟的心也咚咚猛跳,“把話說清楚。”
文彥博喘口氣,“顧先生想要進京,他身上帶著歸順的遼人頭領的親筆信,要呈給官家!”
“信上寫的什麼?”
“我不知道,許清沒說,隻讓咱們快去。”文彥博興奮得眼睛閃閃亮,“我有預感,這次太子要吃個大虧,我的預感一向很準!”
韓棟也不由渾身熱血沸騰,“太子縱容遼人在大周地盤上作亂,這就不是明君所為,我真擔心,如果他繼承大寶,大周會變成什麼樣!”
文彥博笑道:“誰叫人家會投胎,投生在先皇後肚子裡呢?嫡長子,又是老相國的弟子,官家就是想廢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人小聲議論著,登上了轎子。
攝政王府,顧春和臉上是未乾的淚痕,她抱著春燕和萱草,跳啊笑啊,滿屋子人都沉浸在幸福的狂喜中。
春燕樂得合不攏嘴,“姑娘,顧老爺平安無事,乾脆請王爺替他求到赦免令,再活動個官職,你也不用走了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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