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曹柔傻了眼,忙衝哥哥又使眼色又擺手,盼他找由頭把自己留在京城。
曹國斌好像沒看見妹妹求助的眼神,喜滋滋道:“郎主和我想到一處去了,這妮子整天說京城沒意思,巴不得早點回並州!”
我沒有,我不想!
曹柔剛要開口分辯,就見哥哥站起身,毫不留情隔在她和郎主中間。
“我厚著臉皮再跟郎主討個人情。”曹國斌摸著後腦勺憨笑,“我的長刀掉河裡頭了,郎主再賞我一件可好?等回了並州,也不至於在兄弟們麵前丟份。”
因先前失蹤,謝景明安排副將暫領並州軍務,轉眼都快四個月了,大概是怕回去位置不穩當,想向他討個安心。
謝景明道:“庫裡有把桌刀,你用正合適,過會兒和許清去拿吧。”
曹柔暗暗著急,桌刀為長柄雙刃刀,對她來講過於沉重了,根本使不順手!
她偷偷踢了哥哥一腳。
曹國斌撓撓頭,腆著臉笑,“能不能……”
謝景明將他兄妹二人的小動作收入眼裡,眸光微冷,“能不能什麼?”
登時把曹國斌下半句話嚇了回去,“沒,沒什麼,我去找許清拿刀。”
拉起不情不願的曹柔就走。
出了院門,曹國斌破天荒板起麵孔教訓妹妹,“郎主眼睛就看不見你,還是你嫂子說得對,趁早死了那條心,彆因此壞了咱家和郎主的情分!”
曹柔眼圈紅了,悶不做聲地點點頭。
哥哥自去找許清取刀,讓她自己回院子,她沒走,悄悄躲在大柳樹後頭。
光禿禿的柳條掛滿冰霜,雪花片落了滿頭滿脖子,腳也凍麻了,好冷。
她在期待著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院門口終於有了動靜,她看見郎主的身影了,披著一件琉璃藍的鬥篷,真好看啊,原來琉璃藍也能這麼好看,她以前怎麼沒發現?
她也要做件琉璃藍的衣服!
曹柔望著那道身姿挺拔的人影,不由自主向前邁了一步。
卻見郎主側過身,向門裡伸出手,便有一隻纖細的手搭在上麵,接著,是顧春和的身影。
原來躲在裡屋的人是顧春和!
郎主小心扶著她走下台階,他二人相視一笑,誰也沒說話,卻有種說不出的曖昧在蕩漾,連空氣都變了味道。
曹柔從沒見過郎主露出那麼溫柔的表情。
她很想哭。
在關西,很多人家都變著法兒地想把女兒塞進郎主後院,其中不乏姿容出眾者。她一點都不著急,因為郎主心裡隻裝著江山,對女色不屑一顧。
即便聽說郎主要和柴家定親,她也沒放心上,政治聯姻而已,郎主根本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郎主不喜歡她,也不喜歡彆的女人,這麼一想,心裡好受得多。
直到顧春和的出現。
那人的確生得好,彆說男人,她這個女人看了都讚歎不已,郎主喜歡顧春和的顏色不足為怪。
她有點傷心,有點嫉妒,但仍沒放棄希望。
可現在,她明白了,郎主有心愛的人了,她沒機會了。嫂子一定是早就看出來,才一再讓她趁早死心。
雖然說著他喜歡他的,我喜歡我的,互不相乾。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太難,這心,好疼啊。
要如何做,才能讓郎主看得見她,再也忘不了她呢?
成團成塊的雪花落下,蓋住地上的腳印,仿佛未曾有人來過。
這場雪過後,顧春和打算去趟萬花樓。
還是想再見杜倩奴一麵。
她想知道更多關於母親的事,多微小的事情都可以。
謝景明說:“那地方不是女孩子去的,你扮做我的書童,我陪你去!”
有他在,自然安心。
顧春和頭發全部攏起來,一身褐色短打,外麵罩件灰色氅衣,配上皂靴,對著鏡子看看,“如何?像個小子吧。”
“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扮的。”謝景明失笑,“男人哪有你這樣細的腰?算了,反正也是為了和那些女人區分開。”
剛進萬花樓的門,便是奇香撲鼻,熏得顧春和一陣頭暈。
一個老鴇模樣的胖女人穿過嘈雜的人群迎過來,滿臉堆笑,“有日子沒見您啦,到底是我們的姑娘更好,您裡麵請,今兒晚上想叫哪個呀?”
顧春和驚得眼睛都瞪圓了,謝景明是常客?!
許清忙低聲解釋:“她們見新客老客都是這套說辭,顯得熟絡,親近。”
顧春和點頭:哦。
謝景明給許清一個嘉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