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和深深歎息一聲,“所以一定要讓大家知道,今天的形勢是多麼危急,王爺也是沒有彆的辦法了。”
萱草恍若大悟,“這個好說,我去辦!”
“再找幾個懂行的工部官差問問,為什麼用人堵決口。”顧春和追了一句,“王爺把那些兵看得眼珠子似的寶貴,絕不會讓他們做無謂的犧牲。”
下山的時候,她們迎麵碰上了許遠。
萱草抓著他問決堤的原因。
許遠答道:“河工裡頭排查出來七個,摁住六個,剩下一個,炸藥綁在身上,一看逃不掉,就直接炸堤了。”
他的聲音毫無起伏,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起來雲淡風輕的,似乎剛才經曆的不過一場小打小鬨而已。
可他身上好幾處掛了彩,血水滲透青布短打,大片大片的紅,襯著他慘白的臉,顯得有些可怖。
連他也受了傷,可想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急慘烈。
一個就有這麼大的威力,若是七個,任憑多少邊防軍填下去,也堵不上這個決口了。
“萬幸的是兩條泄洪渠都提前挖好了,水位下降不少,而且北麵地廣人稀,不像南麵密密匝匝全是城鎮村子。”
許遠長長籲出口氣,語氣很複雜,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鬨心。
顧春和小聲問他,“有那六個人的口供,能不能給太子定罪?”
許遠猶豫了下,模棱兩可說:“還好。”
顧春和一怔,還好?這什麼意思?
再問,許遠卻不肯說了。顧春和隻好憂心忡忡下了山,此時已是夜半,出城自是不可能的了,便住進了謝景明的大帳。
“灤州在堰塞湖南麵,這回倒不用擔心被淹。姑娘早些歇息,這陣子就沒見你睡過踏實覺,好容易養起來的肉,又瘦沒了。”萱草幫著收拾好床鋪,自去外帳守著了。
顧春和暈沉沉地躺在席子上,身體極度的疲勞,可根本無法入睡。腦子裡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一聲夜鳥的啼叫,一個石子的滾動,她都會心顫肉跳,立刻驚醒。
因此謝景明一踏進帳子,她立刻就察覺到了。
天光蒙蒙發亮,黎明的曙光揭開夜幕的黑紗,他的輪廓朦朦朧朧顯現在青白的光線中,那雙如暗湖般幽深的眼睛,散發著不可思議的光澤。
就像暗夜中的星。
顧春和用手指一點點描繪著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一股又甜又酸的滋味不住翻騰著,有無數話想和他說,可一個字也沒有,隻用力抱緊他,使勁貼住他的身體,感受著他的存在。
謝景明同樣抱緊了她,那充滿男性力量的,又硬又堅實的臂彎,抱得顧春和從身體疼到心裡。
雖然痛,可這種痛楚帶著滿足的歡樂,他好好的,沒有受傷,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呢?
顧春和輕聲說:“吃過飯沒有?想吃什麼?這裡備了點心,你先墊一口,我去給你下碗麵。”
“這些事有彆人乾,你過來。”謝景明翻身躺下,手還拉著她不放,“為什麼不聽話,明知道危險還往這裡跑?這是堵上了,萬一——”
“我要跟你在一起!”顧春和打斷他的話,“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謝景明的笑漸漸融在臉上,他看著那雙眼睛,眷戀、喜悅、羞澀……,如果說人世間是美好的,那一定是因為有這些情感在。
“決定了?永遠跟在我身邊,永遠不離開?”
“嗯。”
“你要想明白,一旦把手放進我的掌心,我就絕不會放開,生也好,死也罷,你都彆想再掙脫。”
顧春和用力點頭,緊握著他的手。
他心跳得厲害,微微震動著她的胸膛。
一束束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噴射出燦爛而耀眼的火花,映得帳篷裡金燦燦的。
帳外傳來兵戈撞擊馬刺的聲音,有人在走動,伴著陣陣換防的呼喝聲,軍營開始熱鬨起來。
“你還回堤壩上嗎?”顧春和問。
“不了。”謝景明說,“決口合攏,目前堰塞湖情況穩定,灤州城能清理的也都清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重建,這些交給當地官員辦就好。我琢磨著,過幾天就該回京複命了。”
“太子這回逃不掉了吧?”
“不好說,那七個人都是死士,牙齒裡藏了毒藥,剩下的六個,四個死了,兩個昏迷不醒,看樣子也沒多少醒來的可能,口供怕是拿不到。”
這下可有點麻煩,沒有確鑿的證據,就沒辦法治太子的罪。
顧春和的小臉皺了起來,“難道要吃個啞巴虧?”
“怎麼可能!”謝景明笑了笑,那笑容多少帶著森森的冷意,“折了我十幾個的兵,他還想全身而退?我可是要千百倍的找回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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