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春和從他手裡接過茶杯,淺淺啜了口,把在門口遇見知州的事細細講了,末了道:“按你之前的謀劃,咱們已是放出了風,端看太子上不上鉤了。”
炸堤的人不愧是死士,一共七個,竟一個活口都沒留下,現今他們是既沒有人證,也沒有口供,隻有寥寥無幾的火/藥,根本無法給太子定罪。
因此謝景明放了煙霧彈出去,聲稱犯人落網,證據確鑿,迷惑太子自亂陣腳。
“會的。”謝景明漫不經心地說,“能做出炸堤這個決定,說明他已經狗急跳牆了。謝元佑那人,忒自負,又莽撞,順風順水的時候,尚能摁著性子,維持住幾分太子的體麵尊貴。一旦陷入困境,立馬原形畢露,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驚天舉動來。”
正說著話,許遠隔著窗子請示,“郎主,東西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謝景明“嗯”了聲,手背輕柔地滑過顧春和的臉頰,聲音低柔,“我先走了,過幾天你坐我的親王車輦出城,這些侍衛都留給你,薊州悄悄換車,許清在那邊。”
又要分開了,顧春和隻覺心口一陣發酸,忙低頭掩飾過去淚意,再抬頭,仍是笑盈盈的。
“人家記下啦,你都說了八百遍,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子。”她嘟著嘴說,“到了京城,不要回府,先住到城郊的溫泉山莊,等宮裡的事情落定了再說,對不對?”
謝景明重重握了下她的手,翻身下地,隨許遠悄然離去了。
十天過後,攝政王的車駕正式啟程。
攝政王謝絕一切餞行宴席,也沒有和灤州的官員們打照麵,從院門出來,就直接上了車駕。
許是大病初愈的原因,攝政王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且王府侍衛裡三層外三層護著他,莫說一睹王爺的姿容,就是身形都看不大清。
著實讓送彆的老百姓失望。
也有想瞧王府美人絕世容顏的。經過這些天各種添油加醋的渲染,貧寒女子與高貴王爺的愛情故事,成了九曲十八彎的話本子,街頭巷尾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了。
能引得當朝攝政王折腰的女人,自然引起無數人的好奇。
可惜佳人一直陪在王爺身邊,他們隻能遠遠瞧個影子。然而與大鬥篷裹身的攝政王不同,美人纖腰楚楚,柔橈輕曼,單一個背影,就引人無數遐想。
燈下看秀玉,月下看美人,不外乎這個道理。
此時顧春和還不知道,她人還沒回京呢,豔絕天下的名頭就先一步傳回了京城,經過好事者的口口相傳,未來官家還沒確定是誰呢,“寵妃”的帽子就先扣在了她的腦袋上。
同時,灤州數萬百姓淚彆攝政王,在長亭邊久久不肯離去的事情,也傳到了太子的耳朵裡。
弄得謝元佑又驚又疑,既擔心十七叔得了百官的擁戴,又害怕父皇發作自己,整日坐臥不寧心神不定的,往往迷迷糊糊剛睡著,就猛然驚醒,大叫救命。
“又夢見十七叔了?”太子妃王氏麵上淡淡的,嘴角卻啜著一絲譏誚,“我早說這事不成,你偏不聽,現在可好,等十七叔回京,看你怎麼跟父皇解釋。”
謝元佑把擦臉巾子往旁邊一扔,厲聲道:“那幾個都是最忠心的,絕不可能出賣我,十七叔沒有證據,不能把我怎麼樣。”
卻是顯得色厲內荏。
王氏冷哼一聲,背對著他重新躺下。
過了一會兒,謝元佑推推她,“你說……父皇會不會廢了我?”
王氏知道他隻是單純的想說話緩解焦慮,並不是想要一個答案,因此並不回答。
“我現在還是太子,是儲君,無論十七叔多麼有權勢,終於隻是一個親王。”謝元佑怔怔盯著跳躍的燭火,“如果,我是說如果,父皇不在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繼位!”
“你瘋了?”王氏騰地翻身坐起,不認識似地盯著他,“這是謀反,謀反!”
“小點聲。”謝元佑嚇得急忙捂住她的嘴,“謀反是死罪,可若是十七叔繼承大統,我一樣是個死,還不如放手一搏。”
王氏使勁搖頭,“不行,不行,你還記得老相國臨走前說的話嗎?切不可有任何謀逆的舉動!官家雖偏愛十七叔,對你也著實不薄,就算最後真的廢了你,改立十七叔,也一定會給你留一條保命的後路!”
謝元佑的臉色驀地陰沉下來,“父皇?哼,他若是真疼愛我,就不該生下十七叔。”
王氏驚得臉都白了,“你說什麼?”
謝元佑冷笑著,眼睛幽幽放著綠光,活像一隻盯住獵物的夜梟,“十七叔,是父皇和李太妃偷情所生的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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