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庶女多福 莊小九 7882 字 6個月前

胳膊又被扯了一下,還是錦柔道:“石桌邊,身上穿著金絲流光寶花錦,拿著個琥珀杯正在喝酒的,那是宏圖侯鐘家的三公子,單名一個哲字。人稱金算盤,一身市儈,倒不像是個侯門公子。”言下似有鄙薄之意。

錦魚投過視線,就見這鐘三公子容長臉兒,白淨斯文,那身花團錦簇的衣裳,隔得老遠,都金光刺目,倒像是用了真的金絲。一向衣飾華麗的小公爺跟他一比,都要甘拜下風。

鐘三公子似乎注意到她們,好奇地舉目朝這邊瞧了過來,還笑了一笑,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

錦魚也客氣地回之一笑。會經營能生財,有何不妥?她是來交友的,不是來結仇的。

一笑之後,她便挪開眼神……不想目光落處,對上了一雙幽黑靜謐的眸子。

白如玉版的麵龐,半舊的素藍色圓領袍,像空穀的孤鬆,月光下靜靜的寒江,藏匿在鐘三公子周身揚起的一片金光裡。

他正順著鐘哲的視線側著臉往這邊看。

明明身邊都是人,還有熱烈的琴聲,可江淩卻像被裹在一層明紗裡,好像這些熱鬨都與他無關,他隻是個旁觀的客人,孤寂清靜,互不打擾。

整個人驚人的安靜與素寂,卻又漂亮得驚心動魄。

她的目光落過去,便隻能凝聚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幽黑靜謐的眸子在她的臉上停了一瞬,微微一怔,便又如初次見時那般,默默轉過頭去。

可他剛轉回去,卻是一頓,猛地又轉了回來,目光露出明顯的驚訝。

錦魚正怔忡失神,卻聽耳邊“噗嗤”一笑。就聽錦柔道:“哎呀,五姐姐這是看到五姐夫就挪不開眼了麼?!也是,五姐夫可是京中有名的玉囊呢!”

錦魚有些沒聽明白,不知道錦柔何意,隻是想:他沒見過自己,剛才那吃驚的模樣,不會是認出豆綠來了吧?幸好今日她想著要結交貴女,怕叫人看輕了,剛才特意打扮了一番。

卻不敢再看,隻當沒聽見錦柔的譏笑,隻裝作無謂地敷衍朝亭子那頭掃了一眼,見有一個黑色柱子似的人站在小公爺身後,也懶得細看麵目。

這時卻聽琴聲一停,亭子裡有人拍掌叫好。

便聽有人道:“把這琴給姑娘們送過去。請她們也推一人還酬一曲,方是道理。”

就有幾個小丫頭,抱琴的抱琴,抬凳的抬凳,往石拱橋上跑。

路過她們,有丫頭認識錦柔,問了聲好。

錦魚慢慢跟著錦柔上了橋,就見除了錦心,還有三位姑娘。錦柔便一一替她引見了。

一位大約十三四歲,梳著雙丫髻,紮著珍珠頭箍,一粒粒珍珠能有龍眼大。瓜子臉,狹長眼,生得十分秀氣。叫鐘微,原來是鐘三公子的妹妹。

一位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比她們都年長些。眉眼比錦心還要精致美麗,與王才子有幾分相像。通了姓名,果然是王青山的長姐,名喚王青雲。

最後一位與她相仿的年紀,長得粗眉濃眼,英氣勃勃,衝她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是安國伯家的嫡女,姓柯,叫秀英,在家行三。

錦魚見眾人態度疏離,心知交朋友這事欲速則不達,再說這幾位的性情她也不了解,倒不必急著巴結,當下便也不刻意言語,斜靠在橋欄杆上,認真欣賞四周的玉簪花。

就見繞池怪石間,一叢叢玉簪茂盛葳蕤,綠盤金邊,中間白色的花朵綻放如一捧捧雪柱冰棱,叫人如身在畫中。

耳朵裡就聽眾人推舉錦心彈琴回贈。她不由微微一笑。這些姑娘自然都是聰明伶俐的。知道小公爺到底想要誰的酬和。

錦心推辭不過,粉紅著一張俏臉,便坐下彈了一曲《高山流水》。琴聲悠揚婉轉,頗有“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的意境,聽得出來在琴技上是下過苦工夫的。

一曲既罷,眾人自又是一陣喝采。

就見有個青衣小丫頭捧了件東西往這頭飛跑,一時到了,那小丫頭喘著氣笑道:“小公爺說這一曲是姑娘贏了,這是輸給姑娘的彩頭。”

就開了紅漆描金的捧盒。

錦魚好奇探頭看去,就見裡麵紫紅絲絨墊上放著一枚翡翠玉簪,八分左右長,一頭粗,一頭細,粗的那頭順著石頭白泌色,雕著一朵朵玉簪花,晶瑩剔透,美得窒息。

這哪裡是什麼彩頭,分明是小公爺繞著彎兒的在給錦心送定情的禮物。

就聽王青雲爽利笑道:“怎麼還有彩頭?早知如此,我便也下場了。琴到了咱們這邊,咱們可不能叫他們小瞧了去。”

便吩咐那丫頭道:“你回去跟他們說,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雲。我今兒拿出一方紫雲硯來做彩頭,讓他們各做一首詠玉簪詩來給我們品鑒品鑒。”

錦魚不由大覺有趣。便心下捉摸,若是輪到自己該出什麼彩頭方好,若出自己戴的釵環,落到不知道哪個男子手中卻是尷尬。想到此,眼睛不由瞟向對麵亭中,一眼又落在江淩身上。突然想起,江家是個沒錢的。幾次相遇,江淩都穿著這種半新不舊的素藍衫子,定然是囊中羞澀。

若是一會兒大家都比著出彩頭,他豈不尷尬?若是丟了臉,怕連她自己都要牽連進去,白白給錦心嘲笑了去。

便大方笑道:“姐姐這彩頭太貴重了。若是要咱們一人出一份,我可出不起。不如……”

哪知話未說完,便叫錦心高聲打斷了:“五妹妹!你這叫什麼話!你若出不起,我這當姐姐的替你出了便是!”說完,便對眾人道:“我這妹妹是在莊上長大的,沒見過這些世麵。還望姐妹們看在我的份上,莫要與她計較。”

錦魚笑容一僵。錦心竟是連話都不讓她說完,還生怕彆人不知道一樣,特意扯上什麼她是在莊上長大的。這是等不及到成親之日,便要踩著她顯擺自己麼?!還是當著她未來夫婿的麵!真是欺人太甚。若不叫她狠狠吃個教訓,她怕是要變本加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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