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 / 2)

庶女多福 莊小九 7973 字 3個月前

錦心與許夫人同時失聲叫了出來。

錦魚懵頭轉向,腦子還在為了許夫人的無恥和算計震驚,沒明白她們母女對此為什麼這麼大的反應。

“她行為失檢,忤逆嫡母,欺淩嫡姐,侯爺這是打算輕輕揭過麼?!”許夫人大怒。

錦心則放聲大哭:“父親!我才是這個家裡的嫡女,我才是在您膝前長大的!是您牽著我的手,學走的路,您都忘記了嗎?她今兒個這樣欺負我,您……您……怎麼能說都不說她一句!您為什麼要這麼偏心她!”

錦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錦魚完全沒明白。景陽侯要帶她到望燕樓教訓,怎麼就是偏心她了?莫非許夫人母女是要他當場把她痛打一頓不成?她怔怔看著景陽侯。

不想就見景陽侯臉頰繃了繃,口吻冷極:“我若不是偏心你,會允了你跟敬國公府的婚事?你不會以為,我真相信救了柳鎮的人,是你的丫頭吧?!”

室內頓時靜默一片,隻有不知哪個角落的蠟燭“噗”地一聲爆了燈花。

錦心哭聲戛然而止。就見她一張嘴半開半閉,眼睛通紅,臉頰也通紅,臉上表情像哭到一半被凍結了,僵硬得像隻做壞的麵具。

錦魚剛剛才暖過的心頭,卻是泛起一絲苦澀。

原來他早就知道。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這心偏得都到胳肢窩了,錦心……居然還能委屈成這樣。果然是嫡庶有彆。

半天,就聽許夫人慍怒道:“那又如何?!難不成因了這救命之恩,敬國公府就會要一個庶女做媳婦?再退一萬步,便是沒有這事,錦心也配得起小公爺。”

這話倒跟之前錦心說過的幾乎一模一樣。

錦魚暗暗搖頭,今兒也不知道是誰,擔心豆綠把事兒捅出去,怕得要命。

就聽景陽侯冷笑一聲,道:“敬國公夫人跋扈高傲,若沒這救命之恩,錦心便是勉強嫁過去,怕也沒有好日子過。我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夫人……錦魚的事,以後你不用管了。”

說著,已經下了炕,叫喚丫頭進來給他穿鞋。

許夫人氣得發抖,尖聲道:“你……一碼歸一碼!今兒錦魚犯下這許多的錯,你打算就這樣揭過不提了麼?!秦氏就那麼好?才回來幾日,便叫你又忘了嫡庶二字!?”

錦魚越聽越疑惑。

怎麼會又扯上她娘了?什麼叫又忘了嫡庶二字?她爹以前忘過麼?若是忘過,那也肯定跟她和她娘無關。不然她們兩個怎麼會被打入冷宮這麼多年?

許夫人跟錦心到底想要怎麼樣?

錦魚正無語,就見本來穿好鞋準備離開的景陽侯站住了腳,徐徐轉過身來,靜靜凝視許夫人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突然轉身在炕沿上又坐下了。

許夫人似乎也吃了一驚,呆在原地。錦心靠了過去,母女兩個緊緊挨在一處,互相攙扶著。

錦魚也莫名覺得室內氣氛特彆嚇人。她悄悄地退了幾步,恨不能縮到落地罩薑黃色紗幔裡去。

就聽景陽侯道:“夫人既然如此說,咱們就來評評錦魚到底做錯了什麼。”

“敬國公夫人來見,你便是不回絕,也不該帶著錦心去見她。抬頭嫁女,低頭娶媳,你不懂?若他們要見,也該她來訪你,不是你去訪她。這件事上,你跟錦心都丟了咱們景陽侯府的臉麵,反倒是錦魚做了錦心本該做的事,她錯在何處!?”

許夫人與錦心臉色頓時由白轉紅。

錦魚在旁邊聽了,不由暗暗歎服。

就聽侯爺又道:“搶小公爺送錦心的翡翠簪子?你的意思是小公爺借了這個由頭與錦心私相授受?若要送,光明正大,由府裡的奴仆送來,難道誰還會攔著不成,偏要搞這酸文假醋,才子佳人的無聊把戲!還沾沾自喜,以為做得高明。傳出去,真明白的人,定當錦心輕浮。錦魚把那簪子做實了隻是普通彩頭,倒叫人知道咱們府裡還有明白人!她又錯在何處?”

錦魚無語,心裡暗自慚愧:……爹,我可真沒您老人家這麼多想法。

她還想再聽她爹怎麼扭轉乾坤,把她說得神乎其神,就聽錦心道:“爹爹,誰不知道,您在朝堂之上,一百個人都說不過你一個!這樣的手段,你立了心要替錦魚開脫,我與母親便是一百個加起來,也說不過您!”

錦魚對景陽侯的事知之甚少,也不關心。聽到這話,不由吃驚。她看她爹一向不怎麼多話,舉止從來都刻板嚴肅,原來很善辯麼?

正詫異,就聽侯爺道:“我可是親眼瞧著你剛才對錦魚又罵又踢又打的,全無半點淑女風範,長姐氣度。我卻沒親眼瞧見她如何欺負你!我還沒問你的錯,怎麼你倒要一直逼著我對錦魚興師問罪?錦心,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不小了,回頭到了婆家,若也如此行事,必吃大虧。”

說著,再度站起,下炕走了幾步,出了落地罩,回頭見錦魚還一臉魂遊天外地縮在紗幔之下,走過來,歎了一氣,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出了門。

錦魚從小到大,沒有跟任何男性牽過手。

頭一回被父親這樣牽著。男性長輩的手,寬大,骨節分明,粗糙而乾熱,叫她覺得從來沒有過的安全。

兩人的步伐,一大一小,一輕一重,塔塔塔塔,在這安靜的秋夜裡,皎潔的圓月下,聲音格外分明,也離奇的和諧。錦魚心裡酸酸澀澀,不由暗想,若她當初沒被送到莊上去,景陽侯會不會也牽著她的手,教她學步?

出了古香堂,茯苓打破了沉默,道:“侯爺,已經戌時二刻了,再過一刻,府裡各處都要落匙。若要教訓姑娘……,不如等明兒個下了朝?”

錦魚回過神來,正要鬆開景陽侯的手,卻聽景陽侯道:“今後五姑娘就住到紫竹齋去。你去替她收拾。”

錦魚不知道紫竹齋是什麼地方。卻見茯苓小眼大睜,似乎十分吃驚。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行了一禮,匆匆走了。

錦魚被景陽侯牽著手,像個小孩子。

她有些暈暈乎乎的,隻覺得走到哪裡都不重要,就這樣安靜無言地走了一路。

月光下,已經能看見望燕樓的屋脊,像夜海裡翻湧的浪。

景陽侯突然站住了腳,鬆開了她的手,背手而立,半天,說出了一句她做夢都想不到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