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天下奇毒(2 / 2)

庶女多福 莊小九 11772 字 3個月前

他見獵心喜,搶了江淩一盆白牡丹……彼時的他,多麼的天真單純,心高氣傲,目中無人。

也許從那一刻起,他們四個人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他誤會了會種牡丹的人,是景陽侯府的四姑娘。

而錦魚……則親眼見他仗勢欺人,怕是還未謀麵,便已覺得他麵目可憎。

目光最後落在“錦幃初卷”中的那個“錦”字上,久久沒有移開。

他知道這是錦魚的號。

她過得極好。

三子之母,福國夫人,還有閒情逸致畫這樣的畫兒。

隻可惜,她的畫隻贈人,不售賣。

他看得入了神,猛地聽得身旁一人道:“不知柳帥以為這畫如何?”

柳鎮轉過眼來,見江淩一身藍色道袍,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邊。

江淩喜歡穿藍,一生沒變。而他早已經不是喜歡著紅的少年。

柳鎮垂下眼眸:“柳某不懂畫。”

江淩嘴角輕揚,也不再問,擺了擺手,請他坐下,請他喝茶。

柳鎮手捏著那素淨的青綠油滴天目茶碗,道:“柳某夤夜到此,多有攪擾。”

江淩拱手:“承情。想必是事情有了結果。”

柳鎮點頭,擊掌三下,門外四個壯漢抬進一副春凳來。

就見那春凳上有一瘦削的身影,蒼綠色的衣衫淩亂,兩隻腳橫平放著,顯是已斷。

柳鎮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江淩。

江淩接過,打開一看,並不意外,隻是放在一邊,道:“這事明日也辦得。”

柳鎮卻搖頭:“當年我一步錯步步錯。這些年,我總是想……如果當初我如何如何……便會如何。可今日,我終是明白了一件事。以其一直想著以前,不如多想想當下。我……早就該與她和離了”

“要和離,也該把我送回到景陽侯府!去見我爹!你把我送到江家來……不過是還想借機見那賤人一麵!世上,哪有你這樣不要臉之人!”錦心聲音嘶啞,氣息不穩,仍是倔強偏執。

柳鎮沒有理會她,隻是繼續把話對江淩說完,道:“便是再多拖一刻,也是不能承受之久。”

江淩點點頭,卻站起了身,走到錦心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

錦心臉色青白,額角上粘著汗濕的頭發,雙眼赤紅,像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似乎她若是能縱身而起,就會一口咬死江淩。

江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是慢慢彎下了腰,“在我家,你還敢罵錦魚?!”說話間,伸手抓起了錦心的右腳,輕輕一擰。

錦心爆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又痛得暈死了過去。

江淩拍拍手,坐回來,掏了手帕擦了擦手,道:“好吧。還有呢?”

柳鎮道:“那羊羔酒確實有毒。”

江淩手上一抖手帕墜落在地。

“是什麼毒?”門外響起宏亮的女子聲音。

接著門開了,錦魚與一個黑臉女子站在門口。

那女子似乎比錦魚更急,搶先一步,跨過了門檻,搶先問道。

柳鎮的目光向門口凝滯了片刻,才垂下眼皮,道:“毒鵝菇。”

“什麼?!毒鵝菇?她……她從哪裡弄到這樣的天下奇毒?!”阿羅失聲問道。

她今日不肯回鐘家,說是若半夜想到什麼,好即時查看。

萬萬沒想到,她剛睡下,錦魚就來找她,說是柳家來人了。

兩人這才一起過來。

江淩卻又站了起來,上前握住錦魚的手,感覺一片冰涼,不由埋怨道:“你手怎麼這般冷?何苦起來折騰?”

錦魚看看地上的錦心,又看看柳鎮,才笑對江淩道:“我可沒你沉得住氣。”

她剛才見江淩神色不對,等江淩走了,便問了滿兒,才知是事情有了結果,便急急起身,叫上阿羅一起過來了。

錦魚上前跟柳鎮見過禮,以“大哥”稱之。

江淩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錦魚,在錦魚下首坐了。

錦魚也沒推辭,想來兩人平素沒有尊卑,隨意慣了。

柳鎮見狀,眉頭輕輕一動,暗暗歎了一口氣。

阿羅卻沒坐下,而是圍在錦心周圍,左轉右轉。

“阿羅,你知道這種毒?”錦魚忍不住問。

阿羅停下腳步,臉色憤然,道:“此乃天下奇毒,無藥可解。中毒之人,頭三日,毫無所覺,第四日開始才覺得惡心、嘔吐、劇烈腹痛,最後臟器一一腐壞,慘痛數日而死。”

錦魚聽得毛骨悚然,氣得滿臉通紅。

“叭”地一聲,有杯子落地。

錦魚轉眸,隻見江淩臉色慘白,渾身顫抖,比她還嚇得厲害。

她忙伸出一手,握住江淩肩頭,低聲道:“我沒事。我行善積德,福澤深厚,她毒不到我。”

“夫人,她……她不是您的姐姐麼?為何恨你如此?!”阿羅亦是憤慨之極,問道。

錦魚也不明白。

有這樣的毒,錦心去害顧茹,她都可以理解。

可是她居然拿來害她!

“我也想問個清楚!你能把她弄醒麼?”錦魚氣得發了狠。

阿羅從頭上拔下一根銀簪,拿尖的一頭,狠狠刺了錦心百會、印堂、水溝及內關四個大穴。錦心果然頓時醒了過來,她瞪著阿羅,問是誰。

阿羅道:“你管我是誰。我問你,你為什麼那麼恨你的妹妹?居然用這樣的毒來害她。”

錦心怒道:“你也配問我。”

錦魚“啪”地一拍桌子,幾步走到錦心跟前,居高臨下,喝道:“你如今是階下囚,誰都問得!”

錦心的臉再也不是以前的木然,而是扭曲如鬼,目眥欲裂,眼淚似乎都是紅的,道:“你毀了我的一生!是你,還有你娘!毀了我跟我娘!我恨你,我不恨你我恨誰?!”

錦魚實在沒想到會是這個荒唐的理由。

十年光陰,所有的人都在向前走,隻有錦心的時光仿佛是凝滯的。

她不怒反笑:“你為什麼不怪你自己?!不怪你娘?當初敬國公府上門,你們明明沒有救過人,為什麼要冒認?錦心,你這一輩子,都毀在你自己手上。”

“你怎麼知道我不怪自己?我也恨我自己,我恨我所托非人,我更恨我自己無能……耗費十年光陰,費儘心機,好容易製成這樣的奇毒,本想無論如何先殺了你,再把欺我負我的人……一個一個,殺個乾淨乾淨!誰知……誰知竟叫你先識破了!”

錦魚氣得渾身打戰,有意誅心,怒道:“那倒要多謝你送我一個香羅!若不是她,我還真逃不過這一劫!這叫什麼?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忙斷腸!”

錦心聽到這個,氣得“啊啊啊”狂叫,猶如瘋婦,捶著春凳,想要爬下來,去拉扯錦魚。

江淩卻猛地衝了過來,拉住錦魚一直退到椅邊,顫聲道:“阿羅,給我把她剝光了搜!這種瘋婦,她身上定然還有害人的東西。”

錦魚道:“不必這般麻煩。依我說,直接抬到亂葬崗把她活埋了就是。”

她是氣狠了,也是真心話。

她之前一再心軟,幫過錦心數次,不但害了柳家,換來的也不過是錦心的刻骨仇恨。

有的人……生性如此。

他們活著,隻會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到彆人身上。害人害已。

“老天無眼!你還有臉說你行善積德,福澤深厚!真有慈悲之心,就該割肉喂鷹,舍身飼虎!自己喝了那酒!活埋了我,你就不怕遭天遣,遭報應!”錦心狂叫不止。

錦魚想衝上前與她理論,卻被江淩緊緊抱住,動彈不得,隻得怒道:“我不怕!慈悲有法門。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今日不殺了你,他日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殺回來。到時,死的怕不止我一人!”

“柳鎮,你說過的,我說實話,你便饒你一命,難不成是騙我的?!”錦心怒道。

柳鎮僵著臉,站起身,上前走到錦魚與錦心中間。

他背對著錦心,衝錦魚江淩輕輕一拱手:“我當時答應她,饒她一命,讓她和離歸家。現在她是你們家的人了,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騙子!”

錦心發出一聲淒厲怒吼,扯下耳墜,手一揚,朝地上猛地一摜。

阿羅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