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傷口(2 / 2)

越長溪隻看一眼,便沉默了。

比起左手的割傷,右手顯然更嚴重,手背通紅,布滿大大小小的水泡,幾乎看不見原本的皮膚。

這是怎麼忍的?這麼嚴重的傷,衛良表情都沒有變化,他是忍者吧!越長溪唏噓片刻,從袖子裡翻出一塊糖,剝開糖紙後攤在手心,送到衛良眼前。

“這是?”衛良抬頭看她,似是不解。

越長溪又把手向前伸一點,用十分鄭重的語氣說道,“本宮自己做的牛乳糖,衛廠公快嘗嘗。”

“臣失禮了。”衛良接過糖,借著袖子遮掩咽下,在越長溪‘你快誇我否則本宮弄死你’的死亡注視下,他輕輕點頭,“很好吃。”

聽到誇獎,越長溪才拿起燙傷膏,厚厚敷在傷口上,包紮時她解釋,“本宮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總覺得吃塊糖,傷口就沒那麼疼了,聽起來好笑吧?”

似乎也覺得幼稚,越長溪很快轉移話題,囑咐道,“七天彆沾水、彆用力,儘量彆碰到傷口,三天換一次藥,如果傷口沒有好轉,去找太醫。”恰好包紮完畢,她把剛才用過的東西全放在漆盤上,甚至包括裝水的銀杯,一並遞給慶吉,“都拿去吧,堅持用同一種藥,傷口恢複更快。”

“謝公主賞賜。”慶吉看了眼師父,見他沒有反對,恭敬收下。

越長溪微笑點頭,實則心臟都在抽疼,她的銀杯,她的棉布,她的藥,那都是錢啊!

……

風雪漸消,蠟燭也燃燒到底部,見公主麵露困倦,衛良很快告辭。

早就超過平時入睡時間,越長溪已經很困,她打著哈欠,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走之前,衛良忽然停下。門廊的陰影打在他半張臉上,眼神晦暗不明。衛良低聲道,“不可笑,糖……很有效。”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散在風中幾乎聽不見,越長溪一愣,覺得這句話似乎包含很多情緒,但不等她分辨,衛良已經消失在夜色裡。

送客回來,半枝扶公主回寢殿。越長溪講了今晚的事,半枝聽完,拍著胸脯一臉慶幸,“越依依真是瘋子,多虧督主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多虧他及時出現,擋住銀簪。”越長溪洗完手,拿帕子時,想起她的帕子又給衛良了,她默默感慨:下一次真該收費了。隨即話鋒一轉,“但問題是,他出現得過於及時。”

恰好越依依傷她時,衛良出現,是巧合麼?還有他手上的傷,昨夜還沒有,今天皇後禁足,他就被燙傷了,兩件事有關聯麼?

“目前看,衛督主並無惡意,”半枝聽說了衛良不喜接觸所有人的事,分析道,“如果他能站在您這邊,扳倒皇後的可能性更大。”

衛良是東廠督主,前朝後宮皆有不小的權利,如果他能幫她,很多事會更容易。越長溪何嘗不明白,但她搖搖頭,“我們不要依靠彆人,也不要對彆人有所求。”孝靜皇後、貞嬪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們都相信過申帝,然而等待她們的,卻是一抔黃土。

“確保我們擁有共同利益,才是長久之計。比如,我們現在都恨越依依。或許,也都恨皇後一黨。”

越長溪坐在梳妝台前,摘下玉鐲銀簪,隨著首飾一件件摘下,她臉上的溫和笑容消失不見,眉目變得銳利冷淡,“聽說衛良喜歡華服美玉,庫房有幾塊和田玉,明天差人送去,再送一些補藥。”

想起坤寧宮門口那灘血,越長溪目光愈冷,她示意半枝附耳過來,“明天一早,你派人……”

燭火幽幽,鏡子無聲地映出主仆二人。

半枝看著鏡子裡,公主冷漠的眉眼,忽然冒出個念頭,此時此刻的公主,竟然和衛良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