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意外(1 / 2)

永和宮外,上演著相似的一幕。

慶吉捧著漆盤,小跑跟在衛良身後,滿臉嚴肅,“林楚城下午派人傳消息,他覺得有人跟蹤他。等咱們的人過去,他已經不在府裡。看門的小廝說,林禦史去酒館小聚,一直沒回來。但找遍他常去的酒館,都不見人。”他壓低聲音,“林楚城會不會已經……”

“不會。林楚城剛參劾皇後,當天就丟了性命,生怕不知道誰做的?許業能坐到大都督之位,不會那麼傻。”

寒風一吹,衛良的聲音更顯冷淡,慶吉凍得打個哆嗦,小聲問,“難道和許業無關?”許大都督會那麼好心,放過林楚城?

“當然有關,”衛良輕嗤,“他不殺林楚城,但會用其他方法。派人去青樓、暗街之類的地方。總之,今晚必須找到人。”

圓溜溜的眼睛轉一圈,慶吉恍然大悟。

許業不能殺林楚城,但可以汙蔑他。如果一個禦史,因為招妓或者喝酒耽誤早朝,那他說的話還能信麼?他的參劾還有力度麼?

許業這是要毀了林楚城,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我這就派人去找。”慶吉剛要走,表情變得糾結。怎麼辦,他手裡還拿著公主賞賜的東西。遲疑間,眼前一晃,漆盤不見了。

衛良拿走漆盤,用奇怪的方法托著它,左手掌心向下,右手掌心向上,巧妙地避開所有傷口,冷淡命令,“不僅要找到人,本督還要幫許業一個忙,他不是想教訓林楚城麼?本督幫他做。”

衛良勾唇,眼裡閃過暗芒,“讓底下的人不必留情,也該讓林楚城明白,他算個什麼東西。”明知有人跟蹤,還去喝酒,禦史當久了,真以為自己是個人。在他眼裡,林楚城不過是條會叫的狗,該叫的時候叫,不該叫的時候最好安靜,否則,他不介意換一條狗。

冰冷的威壓不斷外溢,像戰場上出鞘的劍,靠近都會被割傷。慶吉知道師父生氣了,不敢多言,連忙應聲“是”,匆匆跑遠。

沒跑兩步,他忽然想起來,他去東華門,師父去內閣,都是一個方向,他為什麼要先跑?而且,從永和宮出來,師父一直似有似無盯著他,難道是嫌棄他動作太慢?

慶吉拍了下腦門,趕緊加快腳步。而他身後,衛良身上的冷意散儘,他用袖子輕輕擦去漆盤上的落雪,抖開披風罩住它,一直到內閣,他渾身濕透,漆盤依舊乾淨如新。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立於左右掖門。

右列第一人許業,狀似不經意向左一瞥,沒在熟悉的位置見到人。他捋了捋胡子,不動聲色露出一個猙獰的笑。

朝鐘很快奏響,他昂首向前,並沒聽見身後短暫的騷動。

隨著申帝坐上禦座,文武百官走入禦道,一拜三叩首,早朝正式開始。

最近邊關無事,也無官員進出京城,鴻臚寺官員很快宣唱“奏事”。申朝有規矩,每個官員上奏前,都要輕咳一聲,許業剛要發出聲音,就聽見左後方,傳出一聲劇烈的咳嗽,和驚天動地的喊聲,“陛下,臣有要事上奏。”

聽見熟悉的聲音,許業額頭青筋直蹦。他已經派人灌醉林楚城、又扔到青樓,對方怎麼還會出現?

他不著痕跡偏頭,看見身後的情形,瞳孔驟然緊縮。

隻見太和門殿前,林楚城跪在地上,手拿奏疏,身上不見半分醉態。更重要的是,他左右眼睛各一個黑眼圈,麵上青青紫紫,嘴角紅腫,顯然被打得不輕。

怎麼回事?許業驚疑不定,他特意囑咐手下,不許動林楚城,對方為何受傷?還傷得這麼重。

許業遲疑的一瞬,林楚城已經倒豆子一般,照著奏疏伸冤。

身為禦史,林楚城話術極高,他講述自己被歹人所害的經過,期間一句話沒提皇後和許業,卻句句暗示與他們有關,聲淚俱下,仿佛受到天大的冤情。

“請陛下為臣做主啊!”林楚城含淚高喊,半個皇宮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許業臉色已經難看到極點。

他二十歲登台拜將,三十歲高居大都督,從未被人如此指桑罵槐、挖苦嘲諷。偏偏他不能說什麼,一是不確定手下是否動手,二是林楚城沒有提他,如果此時站出來,相當於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許業握緊拳頭,好一個禦史林楚城,本將記住你了。

而禦座之上,申帝怒火更甚,他重重拍向龍椅,麵色冰寒。

他剛聽從禦史的建議、禁足皇後,林楚城就遭人暗害。這不是敲打林楚城,而是敲打他,是無視國威皇權。申帝沉下臉,命大理寺徹查此事,直到下朝,臉色都沒緩和半分。

……

乾清宮,申帝踹門而入,一腳踢翻椅子,“許業這是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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