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芝說完,直接朝著地麵重重磕頭。
冷山雁眯了眯眼,琢磨不透的眼神裡透著危險。
此時再罰查芝已於事無補,不過按照查芝的說法,甘竹雨有很大嫌疑。
今夜這一場鬨劇,都是因為這個一個莫名其妙的戒指,冷山雁心情躁怒:“什麼戒指?”
查芝連忙從懷裡掏出寶瀲樓的小盒子:“就是這個。”
冷山雁打開盒子,玉蛇戒靜靜躺在其中,冰冷的蛇瞳像鋒利的刀尖,戳進他的狹長的眼裡。
查芝低下頭,說:“這個戒指是娘子自己畫的圖稿,挑選的玉石,請最好的工匠打造的,從年前開始就在準備了,不知道背著您偷偷跑去寶瀲樓多少次,商量細節,才打造出來的這枚戒指。娘子時常跟我說,你之前的白玉戒指碎了,她就要買最好的給您,原本今天才從寶瀲樓裡拿回來,準備晚上回來給您一個驚喜......”
冷山雁眸光一暗,火光映在本就深邃黝黑的瞳孔裡,灼灼濃烈,像焚儘一切的烈焰。
如果沒有甘竹雨,今夜她會親手將戒指為他戴上,今夜他們會做一對尋常夫妻,直到天明,他送她啟程,再盼著她歸來。
冷山雁漠然戴上戒指,輕撫著吐著蛇信子的圖案,再抬眸時,眼中殺意必現。
*
當沈黛末揉著太陽穴從床上坐起來時。
“妻主醒了?喝碗沆瀣漿吧。”冷山雁的聲音清冷。
沈黛末眼睛都還沒睜開,循著他的聲音,懶洋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低頭喝了大半碗沆瀣漿。
“末兒,頭還疼嗎?”席氏關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沈黛末立刻坐直了身子:“父親,您怎麼在這兒?”
不等席氏答複,沈黛末緊接著就看到了委屈地坐在桌邊哭泣的甘竹雨。
沈黛末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她,情況不對勁。
席氏將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跟她說了,沈黛末當即兩眼一黑,大腦一片混亂,努力想回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但怎麼也會想不起來,難道她真的這樣禽獸嗎?
她看向一旁的冷山雁,頓時百感交集。
“郎君,我、”她茫然地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有深深的無力感。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末兒你做的不對,欺負了人家竹雨,咱們可不能做始亂終棄的事情,得給他一個名分,這件事女婿也是同意的。”席氏說道。
“不行!”沈黛末大聲拒絕。
一直哭泣的甘竹雨眼眶含淚地盯著她:“娘子,您就這樣狠心?明明是您強占了我。”
沈黛末心亂如麻,昨夜的記憶她全都斷了,但被人撞見在床上的事情是事實,沒法洗白。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願意竭儘所能補償你,你想要房子還是要地?唯獨納你為侍,我做不到。”
“末兒!”席氏不滿地看著她。
冷山雁癡癡地望著沈黛末,聽到她的話,漆黑如墨的眼中升起焰焰花火。
“你——”甘竹雨的身子搖搖欲墜。
他之前委身於甘菱,誰知甘菱圖了他的身子,就不要他了,更要命的是,他這個月還沒來過葵水,一旦被人發現他未婚先孕,以後他該如何自處?
正當他驚恐萬分時,遇到落單醉酒的沈黛末,假裝生米煮成熟飯,指望著以後老老實實做舉人家的小侍,誰知哪怕已經被眾人撞見他們在一張床上,沈黛末竟然都不願意給他一個名分,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嗎?
“娘子不願意,是嫌棄竹雨的出身嗎?那就當我死了好了,還您一個清白!”甘竹雨悲痛萬分,知道事已至此,如果沈黛末再不納他,他也隻有一個‘死’字。
於是他心一橫,直接衝到窗台邊,就要跳下去。
幸好沈黛末一把抓住手:“你瘋了!”
甘竹雨哭著掙紮:“我被您破了身子,活著也跟死了差不多了,娘子還救我做什麼?”
“造孽!本來竹雨也有意跟你,你何必這樣逼他,他以後回鄉下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罵的,連帶著家裡都會被人恥笑,幾代人抬不起頭來!”席氏搖頭歎氣。
“妻主,納了他吧。”
在甘竹雨的哭鬨聲中,冷山雁淡而輕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畔。
不等沈黛末反應,冷山雁起身來到甘竹雨麵前,用帕子擦乾他臉上的淚痕,低垂的眉目下是不帶一絲情緒的極致冰冷。
“這個弟弟,我認了。”
甘竹雨喜極而泣,跪了下去:“謝郎君垂憐。”
冷山雁冷漠地俯視著伏低做小的甘竹雨,嘴角不露痕跡地輕笑。
沈黛末今日就要啟程上路,席氏魯莽無腦根本護不住甘竹雨,整個沈家都被他一人把持,甘竹雨上趕著進門,就是自己往刀子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