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氏自己就是小侍出身,知道被主君欺壓的苦楚,因此當他看到甘竹雨跪在冷山雁麵前敬茶時,瞬間想起了自己年輕時,被胡氏磋磨的樣子,開始幫甘竹雨說話。
冷山雁察覺到席氏的情緒變化,接過茶淺淺抿了一口,說道:“起來吧。”
“是。”甘竹雨如釋重負,扶著膝蓋起來了,然後一瘸一拐地站到了席氏身旁。
席氏看著他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更加心疼他,有些埋怨冷山雁怨夫氣太重,怎麼能如此苛待剛過門的小侍,正要說他兩句,就聽冷山雁繼續道。
“既然竹雨已經被抬做小侍,那從今日起就從下人房裡挪出來吧,如今你也算半個主子,我再為你配個下人伺候,還有父親身邊也需要人照顧。”
席氏的責備之意頓時淡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甘竹雨大喜過望,他苦苦謀劃了那麼久,終於能過上主子們的生活,不用再當個端茶遞水的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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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難道真的要跟甘竹雨那個賤人找仆人伺候?這不是在給他助長氣焰嗎?”等眾人散去,白茶煩躁地說。
冷山雁轉了轉手上的戒指:“不論如何,他現在都占了小侍的
名分,沒人伺候不合規矩。”
“可甘竹雨心思狡詐,給了配了仆人,不就相當於給他配了個得力助手嗎?”白茶擔憂道。
冷山雁一抬眼,冷淡道:“你去給我尋兩個人。”
上輩子,冷山雁能再顧家站穩腳跟,不可能隻有白茶一個得力助手,心腹勢力和眼線遍布全府,這一世,他自然可以好好利用起來。
他讓白茶用自己的私產去買下此時還沒有賣身進入顧府的兩個男仆。
一個名叫仇珍,才十三歲,父親出身於煙花巷,年紀雖小卻學了一肚子的臟話,罵起人來能把人活活氣死。
上輩子,冷山雁常利用他拿一張嘴挑事,在顧府裡攪弄風雲。
另一個名叫連兒,是個有眼力見的‘老實人’。
白茶將這兩人買下後,拿著賣身契認真敲打了一番:“記住,這個府裡誰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的賣身契在郎君手裡,月例銀子是娘子給你們發的,該忠於誰你們心裡有數,可彆吃裡扒外。”
仇珍和連兒連忙點頭。
白茶帶著兩人見過冷山雁之後,就將他們分彆配給了甘竹雨和席氏,名義上是送仆人照顧他們的飲食起居,實際上是送了一雙眼線,時刻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甘竹雨還沉浸在實現了人生夙願的喜悅中,看著被指派來的仆人仇珍,也耍起了主人家的威風。
“你叫仇珍?”
仇珍跪地磕頭:“是的,侍君。”
“這個名字不好,仇字戾氣太重,我聽不慣,以後你就叫汀蘭吧。”甘竹雨懶懶地靠在搖椅上。
仇珍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是,謝謝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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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鄔沒想到一夜之間,府裡就變了天。
他忽然間想起了年前那日,他出去兌換零錢,撞見甘竹雨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的樣子,他就差跪下來抱住那個女人了,一個未婚男子,若被女人碰了一下手,都要死要活的,他們之間親密地有些過分,實在算不得清白。
可是他畢竟隻是無意間瞥了一眼,不知道其中內情,又沒有證據,不敢說出去。
但甘竹雨與陌生女人糾纏牽手的樣子,始終在他心裡盤旋。
他隔著盛開的玉蘭花樹,朝著二樓的窗戶望去,以前,沈黛末每日都會桌在窗前讀書,神情時而舒展、時而緊皺,有時還會望著天空發呆放空,但無論什麼樣子,都清麗絕倫,像最清澈的水,最溫暖動人混著花香的風,讓他一整天的心情變得明媚起來,就連心跳也跟著雀躍。
這樣乾淨溫柔的人,應該配郎君這樣知書識禮又有雷霆手段的男人,為她打理內務,為她生兒育女,就算納侍也應該是清清白白,而不是像甘竹雨那樣有汙點的男人。
想到這裡,阿鄔一直怯懦卑微的心中突然湧起了一股巨大的勇氣,第一次主動走上二樓。
“你是說,你曾見過甘竹雨之前跟一個女人不清白?”冷山雁冷冷道。
“是。”
冷山雁眉目疏冷,周身被寒意裹挾,氣甘竹雨不安分守己,更氣甘竹雨膽大包天,把沈黛末當做退路算計,水性楊花的賤人,兩輩子都是一個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