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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末日開始的時候,海平麵就在下降。
這意味著他們的旅途不僅要包括雪原,山川,平原沙漠這些大陸上的東西……還要包括潮水褪去後的乾枯海底。
當他們的腳踏上沙丘般泥濘乾裂的海底河床時,楊豫就知道他們的行進速度終於落後末日,這片新的土壤已經乾枯了有半個月了,他們沒能追上海平麵下降的速度。
這裡不再有城市和補給,生物科技和異獸也由於不適應環境不再出現。他們的身後隻有一片荒原,生命像是被抽走一樣一寸寸從土地中褪去。
鞋底被踏穿,又用新的獵物皮毛填補,隨著來到海底河床,異變怪物的蹤跡也變地少了,一些人隻能赤腳走路。
土地像是這樣簡樸的條件下,要想爬上這些足有數十米高的沙丘幾乎難以達成。隻能由體力充足的人先爬上去,再搭出人橋,一個個把人和包裹拽上去。
每個人都背負著巨大的行囊,幾乎有半人高。生物科技已經不能動用了,承載他們的巨獸在某一個夜晚忽然發狂,楊豫親手殺了它,讓他的血肉化作那幾天的夥食。
王良被楊豫拉上來,舔著乾枯的嘴唇緩解渴意,卻節約地不肯喝放在背包裡的水。
楊豫拉上來的時候特意確認了一下他的狀態,他看起來還好,雖然有疲憊和憔悴,但好在精神狀態穩定,她頓時就鬆了口氣,去拉下一個人。
他們的隊伍越來越大,但人的意誌卻越來越薄弱,不時就有人失去求生的動力,停在原地靜靜等死。
張喉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失蹤了,等他們趕回去尋找的時候,隻找到了被小型怪物啃食得差不多的屍體,他原本有能力殺死這些怪物,但看四周的痕跡,他毫無反抗的意圖。
這輩子楊豫傳授了技巧,收集足夠的物資,沒有一個人是被餓死或者毒死的……但隊伍的人數和上輩子一樣,增增減減中,許多熟悉的麵孔就被新人替代了。
隨著最後一個人被她拉上來,她轉過身背起自己的東西,“走吧。”
“……楊隊長,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
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回答這個問題了,她隻是臉色木然,每次都回複相同的答案,“快了,在走一點就能到了。”
像是給人們眼前拴上一根蘿卜,即便這個答案是謊言,也得一遍遍重複,直到話語的效力隨著時間遞減,人們隻能憑借著一股意誌機械性地往前走。
白衣教眾的狀態也差不多,楊豫已經很久沒看見俞鳴出來了,或許是受傷,又或許是狀態不好吧。她是整個隊伍隊伍的精神支柱,任何不適都是不可以表現出來的,他們要像是行走的神明一樣完美才能維持人們不精神崩潰。
有時候她甚至是慶幸俞鳴的隊伍一直在附近徘徊,這些狂熱教眾和她的隊伍頻繁摩擦,衝突很好地轉移了人們的注意力,抵消了一些物資緊缺和環境壓抑帶來的悲觀情緒。
隻是最近這些事越來越少了,安靜地簡直像是有異常……他們需要做的安撫工作就越發多了起來,忙的心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