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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職的祭奠儀式需要三個人,宣誓者,啟示者,和教皇。教皇代表神的目光,注視宣誓人被啟示者帶入神的國度。
啟示者不能是親屬,因此多為同僚,畢竟司典和審判者一向看不慣彼此,鮮少有為對方做擔保的存在。
教堂內一片緘默,然而四周的目光卻不約而同地隱晦落在謝晉遠和楊豫身上,暗自揣度這怪異的組合。
謝晉遠在這種氛圍下顯得有些不自在,楊豫則巋然不動,淡定地坐在目光中心,仿佛那些如有實質的八卦目光不存在。
與擅長周旋,和藹避世的司典不同。楊審判活了這麼多年,就沒能把自己從彆人的竊竊私語中摘出去過,這些或是好奇或是惡意的目光對她起不到任何影響。
複職的任免要排到賜福後,預示她閉目神遊,像石雕一樣沉穩地坐在哪裡,任由新神職好奇的目光一個接一個地從自己身上掃過,然後被自己的啟示人一把拽回去。
“那就是審判長?”
“噓,眼睛彆亂看。”
無論是司典還是審判者,入職的時候總是要聽一些楊豫的可怕傳聞。楊豫在教會中名聲不太好,據說是因為家庭背景的關係,她極度痛恨異教徒,剛正不阿,次次代表教會清除都圓滿完成,就是手段慘烈地讓所有人都記住了她。
國內肅然一清,教會對她大為嘉獎,審判長的權利擴張地一次比一次快,直到幾場死傷慘烈的異教徒清除行動過後,街上再也找不到一個異教徒的痕跡——楊豫就被汙蔑為“異教徒”抓入監牢。
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一次多方聯合的卸磨殺驢。
然而審判者內部無一人敢對曾經的審判長進行審訊,就連那些把楊豫拉下水的貴族也不願意,非得叫嚷著讓司典帶上福音書進裁判所,在萬人矚目下公開裁決才肯罷休。
你來我往這麼一拖,就拖到了楊豫脫身,完好無損地出來重新擔任審判長。
保守派慶幸沒率先跳出頭,不用擔心楊審判秋後算賬,極端派懊惱沒能除去楊豫,升職路又不知道要被阻礙好幾年。
鎏金的色彩吞沒教堂,撬開楊豫的眼皮,她帶了些困頓地斜眼一掃,將禮堂的一切儘收眼底,拖尾金光透過玻璃緩緩飄下,猶豫不定地在新神職上方徘徊。
入職儀式在全國統一時間發生,然而神明賜福隻會在聖都的中心教堂降下,因此每次送來的都精挑細選。
對於其他城市的神職來說,這是難得一見的奇觀,然而對於楊豫和聖都教眾,這不過是每三年一次的例行儀式罷了。
隻是難得看賜福如此猶豫,看來今年好苗子不少。
心中默默思忖的時候,賜福終於做出決定,帶著流光溢彩的拖尾直直砸入一位矮小教眾眉心,使得她整個人都發起光來。
楊豫正準備移開視線,準備站起身迎接自己的複職儀式,就聽四周一片騷動,不斷有人低下頭,在暗處以自以為小聲的音量交談。
“又是神目!”
“怎麼會有三個神目出現?”
“是謝司典遭到厭棄了?還是教皇那邊……”
說著說著,此人閉上嘴,看著前方的教皇不敢繼續往下說去。
教皇一雙,謝司典一雙,是正常的繼承流程。現在多出一雙,難道不是意味著催促教皇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