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2(1 / 2)

“全部給我找出來!一件都不少!”

咆哮聲從白府大廳傳來,然後是白瓷茶碗從裡摔出, 砸在地上頓時茶水和碎片四濺。然後是驚叫和哭喊聲。

這一幕不僅嚇得原本端著瓜果經過的下人差點摔了手上東西, 連庭院外樹上的鳥雀也嘩啦啦展翅四散, 頓時跑得無影無蹤

管家聽見動靜趕緊快速跑來, 隔著幾步的距離看見門外的茶碗碎片, 伸手朝身後下人招了招, 示意他上前收拾。

下人聽了連忙上前,敢撿了幾片便聽裡麵傳來白父的怒斥,“滾!”,嚇得那人趕緊拿著手上剛撿起來的碎片, 立刻彎身退到一邊。

管家見這情景,趕緊也給端著瓜果的丫頭揮揮手, 讓她先不要現在去觸老爺眉頭。

等將周圍的下人趕到較遠的地方候著後,管家也站在原處,垂手立在廊上,留意等會兒白父的叫喚。免得自己等會兒動作慢了也吃一頓派頭。

而大廳內,白大夫人和白賀蘭依舊各坐左右兩邊, 均是一副氣得不想說話的模樣。

至於白蘭聲, 則捂著臉躲在自己親媽三姨娘身後哭,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看著白父,有害怕也有不服氣。

白父見白蘭聲這副模樣,哪裡不明白她還是不服氣, 氣得伸手指著她,一麵左右看, 一麵開口,“好哇,我看你這是還不服啊,我今天……我今天!”

說完就要找東西把白蘭聲再給打一頓,嚇得白蘭聲在三姨娘身後來回跳腳哭,並喊著“媽!”

早在白蘭聲被扇了一巴掌,便立刻從座位上蹦起來,擋在自己女兒麵前的三姨娘,一見這陣仗。不用白蘭聲喊便已經自己趕緊迎了上去,一麵伸手攔著白父,一麵出聲,“老爺!老爺!這事不能全怪蘭聲啊!都是蘭舟那個小蹄子搞的鬼啊老爺!”

“她搞鬼?!”白父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瞪著三姨娘手指白蘭聲,“要不是蘭聲明目張膽的帶著蘇鳳簫的東西,蘭舟有機會搞鬼?!啊!還當場拿出來當自己的東西捐呢!我白府的臉,今天被你丟完了!”

說到這兒白父更氣,說完又要繼續找東西打白蘭聲。

拍賣會今天早上十一點就結束了。白大夫人和白賀蘭真是頂著整個上海灘的達官顯貴戲謔、輕蔑的眼神,強撐著回到白府的。

至於白蘭聲,她知道自己闖了禍,早就快一步溜回來,收拾了東西就打算回朱府去避避風頭。打定主意決定等白大夫人和白賀蘭給自己擦乾淨屁|股,風平浪靜了再出來。

可惜還沒她透透溜走,白大夫人和白賀蘭便已近白府大門。

等白大夫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說,便有了剛才這一幕。

白蘭聲代表朱家出席拍賣會,帶了張麵額三千的支票,可以說是眾人裡麵捐贈得比較多的。要她老老實實不作妖等在最後,和白大夫人、白賀蘭一起將錢給捐了,不僅什麼事都沒有還能得到眾人慕羨的目光和好名聲。

要怪隻怪她實在是個沒什麼腦子的。

不僅當眾和蘇雁回打擂台,讓人間接知道了白府二小姐和三小姐不對付的事外,甚至還讓人知道了,她白蘭聲竟然趁著蘇雁回失蹤這八年,偷偷拿了人家親姨娘的東西。

哎喲……要不是蘇雁回命大逃過一劫活著回來了,不然不是沒人知道這件事?真是沒想到啊,這白蘭聲這家教就是這個樣子的?

白老爺的臉呀……真是今天給丟得差不多了。

不過怎麼說白大夫人也是正房吧?要是白蘭聲的生母不會教女兒,她是不知道呢,還是假裝不知道呢?

嘖嘖嘖……看樣子信佛多年的白大夫人,也並不像眾人表麵上看到的那般慈悲嘛……

蘇雁回這一次挺狠,甚至可以說是半點情麵都沒留。

她不僅坑了白蘭聲多出了幾千塊“買回”自己的鐲子,還在白蘭聲老羞成怒炸毀鐲子前,直接點名東西原主人屬於蘇鳳簫。

讓眾人間接知道了白府在她、以及蘇姨娘死後,是如何處理這些東西的。

甚至順帶的還敗壞一下白大夫人在外一向不錯的名聲,順便再小坑一下白賀蘭,讓她跟著麵上無光。

但話說回頭,如果白蘭聲沒有自己先犯|賤,蘇雁回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機會。

要怪隻怪白蘭聲自己先撩吧。

但三姨太才不管那麼多,她現在隻知道白父是真動了怒,生怕他將自己的寶貝女兒打出個好歹來,趕緊攔著。一麵攔一麵帶著哭腔大聲頂嘴,形同潑婦,“打打打!你就知道打!當初我拿那些東西的時候也沒見老爺你阻止,我把那些拿給蘭聲填當嫁妝你也不是不知道!”

“哦!現在丟了白府的麵子了,你就覺得是蘭聲的錯了。那老爺您當初倒是說一句啊!”

一句話將白父吼得一時語塞、眼神閃爍,被三姨太這樣當麵一刺更是掛不住老臉,老羞成怒後怒氣飆升,舉起手就一巴掌朝三姨太打去,直接將她扇到地上,嚇得站在幾步遠原本一直不敢靠近的白蘭聲尖叫了一聲,喊著“媽!”便撲了過去。

母女兩抱頭痛哭,不知道的人看見這一幕,還以為兩人是完全無辜弱小的受害人呢。

“你打吧!”三姨娘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一麵哭一麵衝白父吼,“你打死我們娘兩兒就把白府的麵子給掙回來了!你打!打打打!”

“媽!”白蘭聲跪坐在三姨娘身邊,攬抱著她的肩膀,哭著阻止她現在的行為。

白父瞪眼看著地上兩個不著調的,抖著嘴皮子氣得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直坐在旁邊的白大夫人這才睜開眼,起身上前扶著白父,一麵給他順氣,一麵扶著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語氣一貫的平靜溫婉,“老爺您先坐下,這才好了沒幾天,彆為了這些事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等白父坐下後,白大夫人又朝一直畏縮站在一邊的五姨太翠月看去,淡淡開口,“翠月,過來把三姨太扶起來。”等翠月諾諾上前後,又看向同樣憋著氣坐在椅子上的白賀蘭,不輕不重的喊了一聲“賀蘭?”

白賀蘭抬頭,和白大夫人對視幾秒後,這才緊抿著唇,把白蘭聲給扶起。

等對方一站直立刻鬆手又坐回椅子上,好像自己多挨著她一秒,都會被白蘭聲的愚蠢給傳染到。

“行了。”白大夫人看向站在那兒還在哭的兩人,語氣也不是特彆好,“彆哭了,先想想後麵我們要怎麼做吧。”

“哎。”聽白大夫人說到這兒,白父很是失悔,歎了口氣後看了自己的正室一眼,口吻有些追悔,“當初應該聽你的,將那些東西統統送到那家廟堂去!”

這樣還能討個好名聲。

現在……哎!

白父現在覺得很頭疼。

和女兒一起站在一邊的三姨太聽了很不服氣,正想下意識的嘴賤反駁一句“後來我們去拿蘇鳳簫的東西時,大姐怎麼沒再跳出來說話了?!”時,又突然想起自己和女兒現在的處境,便閉了嘴。隻偷偷的白了白大夫人一眼。

……哼。倒是會背地裡做好人。

白大夫人聽了丈夫的話,倒是沒說什麼“我早前怎麼說的?你就是不聽”等挖苦的話,隻沉默的幫他又順了順氣後開口,“現在外麵雖然有些閒言碎語,但也不是什麼大事。隻要將以前蘇姨娘的那些東西,大張旗鼓的給蘭舟送過去就好了。”

“這……”白父聽了猶豫了下抹不下麵子的扭開臉,還是有些憋屈,“送過去就完了,乾嘛還大張旗鼓。”

“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麼多年您其實一直都有好好的保管蘇姨娘的東西啊。至於蘭聲……”

白大夫人頓了頓,看向還站在那兒的三姨娘和白蘭聲,又對自己的丈夫說,“當初蘭舟剛剛不見時三姨娘可是一直帶著蘭聲,陪伴在蘇姨娘身邊的,讓原本痛失愛女的蘇姨娘得到了一些欣慰,這才送了一些自己的首飾給三姨娘以及蘭聲。”

“這件事……”白大夫人看向三姨娘和白蘭聲,又重新扭頭將視線回到白父身上,繼續說,“白府上下不是都知道嗎?”

“啊!對對對!”後知後覺的三姨娘立刻點頭,眼珠子一轉後拉著白蘭聲的手又補充,“就連蘭聲的那些嫁妝也是蘇姨娘送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偷偷捏了下白蘭聲的手。

白蘭聲立刻會意,跟著自己的親媽連連點頭,附和她的話。

這一幕讓大夫人見了,忍不住又閉上眼,一副“簡直不想看這個蠢貨一眼”的樣子。

白父見狀,怒瞪三姨太,嗬斥,“你給我閉嘴!”

一句話吼得三姨娘抖了下立刻閉嘴,連帶著白蘭聲都被聲音下了一跳,兩母女繼續訕訕的站在一邊。隻是兩人之前臉上的恐懼害怕現在倒是因為白大夫人的一番話散得差不多了。

反正那些東西就是白蘭舟失蹤後,蘇鳳簫送的。難道誰還能說句不是,把蘇鳳簫從土裡挖出來對峙嗎?

……哼。

哦,就算去挖也挖不到了。那骨灰壇都失蹤好幾年了。

所以想到這一層的三姨太臉上立刻又出現了趾高氣揚的模樣,又重新得意了起來。

見三姨太和白蘭聲又安分了,白父這才重新看向白大夫人,聲音比起對三姨太的和緩了不少,“你繼續說。”

“今天蘭聲帶的鐲子自然也是當初蘇姨娘為她填的嫁妝之一,所以並沒什麼問題。不過……”白大夫人看了眼三姨娘和白蘭聲,“送是送了,卻隻送了很少一部分,所以……”

言下之意就是要讓白蘭聲當初以“嫁妝”為由頭帶走的那些全部給吐出來,當然也包括三姨太手上留的那幾件。

話雖未說明,但意思大家卻是已經理解了。這下三姨太和白蘭聲立刻便不甘心了起來,竟然毫不要臉的拒絕。

“大姐!這些東西都是蘇姨娘送給我和蘭聲的!我們又沒偷又沒搶,就算是她白蘭舟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叫我們還吧?!要還……讓她去找她媽來找我們要!”

三姨太很是不情願,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蹦了起來朝白大夫人努了下嘴。

那姿態,那神情。翠月覺得三姨太這架勢和她以前村裡一點道理都不講,偷奸耍橫最後被人抓住把柄,然後直接往地上一趟開始哭鬨的潑婦完全沒區彆。

這副樣子自然也把白父給震驚到了,甚至連一直在一邊慪氣的白賀蘭都扭過頭,像是第一天才認識三姨太一樣看著她。

……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啊。

“你閉嘴!”白父見她臉上神情不似作假,竟然真是那樣想的後,一拍旁邊桌子怒吼一聲又要站起來。還好白大夫人在跟前,趕緊攔住白父。

而三姨娘和白蘭聲也因為白父的再次暴怒,嚇得齊齊一哆嗦,又往後退了一步。

退一步就算了,三姨娘竟然還將來攙扶她的翠月往前麵一推,試圖讓人家擋在自己前麵。

翠月踉蹌了兩步後扭頭看向三姨娘,臉上帶著錯愕。

不過她雖老實卻不代表人傻,站直後順勢就退到一邊,不靠近三姨娘和白蘭聲兩人了。

反正大夫人隻是叫自己將她扶起來,現在不是已經扶起來了麼。

不過這點小動作也就隻有三姨娘發現了,雖想怒瞪翠月,但眼前白父正在暴怒中,她也不敢過於造次,便在心裡狠狠記上這筆,打算以後再和這小蹄子算賬!

“到這種時候竟然還試圖占便宜。”白父氣得不行,看著白大夫人手指三姨娘,簡直恨不得將其直接打死拉倒。

“老爺,老爺您消消氣,消消氣。”白大夫人其實心裡也因三姨娘的話憋著氣呢,但這種時候已經有一個人暴怒了,她便不能再|唱|紅|臉。又將白父安撫坐下後,白大夫人這才轉身看向三姨娘。

臉色一沉便和平時的和氣完全不同,看得三姨娘和白蘭聲齊齊打了個哆嗦,就連已經退到一邊站著的翠月也有些膽寒。

“三姨娘。”白大夫人冷眼盯著三姨太,不緊不慢的開口,隻是眼裡滿是冰碴子,“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是蘭聲惹出來的,這前因也是你幾年前種下的。但有件事你必須得弄清楚了。”

白大夫人頓了頓,慢條斯理卻聽得三姨太猶如墜入冰窟窿,禁不住微微發抖。

“老爺現在這麼費心費力,是因為你是白府的姨娘,蘭聲是白家的血脈。”白大夫人瞥了微低著頭,都不敢回看自己的白蘭聲一眼,又重新看向三姨娘的,嘴角微含了一絲毒辣的笑影,盯著她一字一句往下說。

“但如果事情演變到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時,你……也可以不是白府的姨娘。”

白大夫人在說這話時背對著白父,語氣平和並沒一絲一毫的威脅,但此刻臉上流露出的神色卻不是這樣。所以三姨娘看著白大夫人,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就想是被蛇盯上的老鼠。

在天性階級的壓製下,從心底冒出恐懼來。

直到現在三姨娘才似恍然想起,她就算生了白蘭聲這麼一個女兒,但說到底依舊是可以被白父隨便打發,趕出去甚至賣掉的姨娘而已。

再說難聽點,和五姨太翠月比起來,她也隻是個“玩意兒”。

“對!”白父愣了下,但隨即又拍了下桌子,這次明明力道沒有前兩次那麼大,卻嚇得三姨娘跳了起來,臉上驚慌的神色比前兩次都盛不說,連之前的潑婦模樣也沒再拿出來,這讓白父身為丈夫的尊嚴略感滿足,指著三姨太大聲開口,“你最好從現在開始給我老實點!”

三姨太聽了整個人一震,看著白父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未說出口,隻是眼裡慢慢的聚集了一層淚意。竟顯出卑微和可憐來。

站在一邊的翠月見了,心生憐憫時也突然發現了一個秘密。

三姨太……是真的對老爺有情義的。但老爺……

翠月偷偷的瞄了眼白父,此刻隻從他的臉上看到重振夫綱的自得,卻不見半點其他情緒。

翠月不忍再細看三姨太現在是個什麼表情,便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繼續老老實實的做個“啞巴”和“聾子”。

見三姨太終於老實了,白父便扭頭看向白大夫人,讓她繼續往下說。

白大夫人轉身前又撇了眼已經完全焉兒氣的三姨太,眼裡輕蔑快速掃過,隨著她轉身轉瞬不見。將從未放在眼裡的三姨太留在身後。

“把東西點齊了就直接大張旗鼓的給蘭舟送去,最好是能找幾家報紙的記者,讓他們拍下照片登報是最好的。”白大夫人說到這兒頓了頓,又側首看向身後,繼續對白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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