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黎舒城忽然慢慢脫下毛衫。
顧青禾心中一喜,下意識伸出手要去接。
不能否認他對謝晉的心是真的,但也不可忽視他想乘借東風一炮而紅的盼念。
黎舒城默不作聲脫了毛衫,卷起,雙手各執一邊,稍一發力,雨水便順著褶皺被擠出。
他展開毛衫,抖了抖,撫平褶皺。
“黎哥真的很貼心,還會幫我……”
顧青禾原本含笑的嘴角一點點耷拉下去。
黎舒城擰乾了毛衫,從容自然的又自己穿了回去。
【哈哈哈!顧青禾還以為人家真要給他穿,想太多了吧。】
【黎舒城這貨本來就出了名的冷漠,你指望他能為彆人著想?】
【不管哪個嘉賓在顧粉嘴裡都撈不到一點好,嗬嗬,顧粉能不能彆這麼自我意識過剩,以為你家哥哥是什麼香餑餑人人都喜歡?】
見自己被兩人冷落,顧青禾不甘心,試圖找點話題挽回尊嚴。
他輕輕摩挲著冰涼的手臂,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說起來,你們覺得內鬼會是誰啊。”
沈闕現在確實沒心情討論這種事,三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找不到白宿,心裡已經點了把火,但礙於攝像頭的存在,又不好直接對顧青禾充耳不聞。
“你覺得呢。”他連想也沒想,又把問題拋回給顧青禾。
“我覺得是白宿,節目組應該也會找個看起來最沒嫌疑的人,他腿腳不方便,玩不出大動作,選他再合適……”
“不要總拿他的身體說事。”沈闕打斷他,“人這一生誰還沒個倒黴時候。”
顧青禾瞬間猶如一隻被掐住脖子的鴨子,戛然而止。
記得之前合作電影的時候,沈闕明明是個很隨和很溫柔的人,一下子性情大變,和白宿脫不了乾係。
真是令人厭惡啊。
*
“啾啾、啾啾。”
小鳥清脆的叫聲在耳畔響起。
白宿緩緩睜開眼。
刺眼的陽光迫使他眯了眯眼。
手背上停了隻白色的小鳥,短短的喙大大的眼,正在自顧梳理著潔白的羽毛。
白宿手指動了動,小鳥受到驚嚇,立馬展開翅膀飛上高空,停在樹枝上好奇地探出小腦袋觀察著樹下人類的一舉一動。
身體傳來一陣窒息的束縛感。
他抬頭看了眼,自己依然窩在蕭恪懷中,而蕭恪還在睡,雙臂固執地將他牢牢圈住,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樣。
清晨的氣溫依然不算高,而蕭恪就這樣裸著上身靠著冰冷的石頭睡了一夜。
白宿輕輕撫摸著他的手臂,鼓脹的肌肉泛著涼氣,堅硬光滑,像紋理細膩的大理石。
他的指尖順著肌肉輪廓一寸寸劃過。
不得不忠心感歎一句,蕭恪的身材簡直逆天,恰到好處又不會顯得過於壯實,和這樣的手臂打一架,怕是不出三秒就要跪地求饒。
白宿縮回手,視線還依依不舍黏在那精健的兩塊胸肌上,悄悄向下看去,發現即便他現在是彎腰的姿勢也沒有一絲贅肉,反而幾塊腹肌輪廓愈發明朗清晰。
“怎麼不摸了。”淡漠的聲線《穿成殘疾炮灰後我成了綜藝天花板》,牢記網址:m.1.夾雜著大夢初醒的慵懶在頭頂響起。
白宿嚇了一跳,一抬頭,就對上蕭恪堪堪迷蒙的雙眼。
尷尬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豈不是自己盯著他的肌肉流口水的場景都被他看在了眼裡?
倏然間,手腕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的那隻手毫不客氣引導著他附在左側胸肌上。
“都是你的,隨便摸。”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耳邊盤旋不止。
嘭嘭、嘭嘭。
心臟跳得鈍重。
差一點就被他帶著節奏走了。
白宿慢慢伏在他懷裡,摸索著找到他的雙手,拉著那雙手扣住自己的腰,笑道:“作為回報,你也可以隨便摸。”
疾速的電流悄然間席卷全身血液。
蕭恪喉結動了動,手指不敢使勁,隻輕輕浮於他的後腰表麵。
晨間的樹林格外寂靜,隻聽得到蕭恪如雷的心跳在喧囂。
白宿不再逗他,直起身:“餓了。”
蕭恪暗暗鬆了口氣,他站起身,漫不經心舒展著手臂,目光不著痕跡看向白宿。
原來真的有人剛睡醒不洗臉也這麼好看。
蕭恪將他打橫抱起來:“我記得前麵有條小溪,帶你過去洗漱。”
兩人走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一條潺潺溪流,被陽光映照的泛著細碎金光。溪水自山頂而來,清澈見底,還能看到魚兒遊動的身影。
他將白宿放在溪邊,手捧一抔清水,輕輕拍在白宿臉上。
白宿忙按住他的手:“我是斷了腿,不是全身癱瘓。”
蕭恪不為所動,依然固執的給他洗臉。
“就算脖子以下全癱也沒關係,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說這話的時候,先自我感動的心臟不爭氣的嘭嘭亂跳。
白宿:“你咒我?”
蕭恪:……
“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弄。”他適時地岔開了話題。
白宿沉思片刻,道:“烤魚。”
“一早起來吃烤……”
“就要吃烤魚。”白宿打斷他,揚起笑臉。
蕭恪抬手揉了揉眉心,傾吐一口氣:“知道了。”
他脫了鞋子,挽起褲腿,淌過冰涼的溪水,彎腰全神貫注盯著溪中遊來遊去的小魚。
心中不免幾分煩躁。
他長這麼大沒做過這種事。
“加油哦,要抓大條的。”白宿的聲音傳來,還恬不知恥地提更過分的要求。
罷了,就依他吧。
二十分鐘後。
蕭恪提著一條通體泛著銀色的鱒魚上了岸。
他將鱒魚扔在石頭上,抹了把臉上的水。
隨即,從褲兜裡摸出一隻打火機。
“你抽煙麼?”看到打火機,白宿倒有些意外。
和他相處這麼久,從來沒見他抽過煙。
“昨天問工作人員要的,隨手放兜裡了。”說起打火機,就想到那張用檸檬汁塗了愛心的表白卡,蕭恪的嘴角情不自禁漫上一絲笑意。
島上剛下了雨,樹枝上還滾著水珠,空氣中飄浮著一層潮意,蕭恪點了很久也沒點燃火。
白宿抬頭看了眼不斷上升的日頭。
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必須要儘快和其他嘉賓集合才行。
他伏下身子,對著樹枝上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使勁吹了一口。
頓時,灰燼亂飛,幾顆小火星跳到了他的眼睛中。
他忙捂住眼睛,輕哼一聲。
“燙到了?”蕭恪倏然蹙眉,扔下手中的火機疾步走過來。
他捏起白宿的下巴令他不得已抬起頭。
“嗯,疼……”
蕭恪的指尖輕輕撫過他眼部周圍的皮膚,語氣卻有些生硬:“這些事交給我來做就好,你就負責照顧好自己彆受傷。”
白宿點點頭。
蕭恪那一見自己受傷便著急跑過來,心疼的不行的模樣,真的好像小傻子。
功夫不負苦心人,折騰了半天終於點著了火。
蕭恪將收拾好的鱒魚穿上樹枝,手動滾動樹枝給魚翻著麵。
濃煙滾滾,穿過茂密的樹林飄向天空。
不多一會兒,周圍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道鵝黃色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果然這裡有人。”陸遠錫穿著那身搞笑的連衣裙,頭頂還戴著公主皇冠,滿臉疲憊走過來。
這股濃煙似乎成了所有人的風向標,嘉賓們看到濃煙後,料到這裡必定有人,便循著濃煙一路找來。
臨到十點,八個人終於全部集合在此地。
這時,觀眾們終於明白了白宿非要吃烤魚的用意,不是任性,而是要靠這股濃煙召集來所有人。
付導看了眼時間,比預計集合時間早了半天。
“小白還挺聰明的嘛,節目效果不錯。”
監製點點頭附和著:“感覺很放得開,鏡頭表現也很自然,他以前好像沒上過綜藝吧,但又不太像初次上綜藝的嘉賓。”
燈光導演也忍不住插嘴道:“而且他很會選擇打光角度,知道哪種角度拍出來的效果最好看,估計是背後團隊換人了吧,不是聽說,好像有鬆山集團的大佬在暗地裡捧他?”
付導摸著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若有所思地看著屏幕中的幾位嘉賓。
半晌,他笑了笑,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畢竟現在的娛樂圈,不是有實力就能出頭的。”
*
八位嘉賓們拿出自己所執的地圖碎片,湊在一起試圖拚成完整的一份。
白宿坐在濕漉漉的草地上,興許是因為皮膚過於薄,膝蓋兩處泛著因為天氣寒冷造成的過於明顯的紅紫。
沈闕拚著碎片,心思卻一直放在白宿身上。
他脫下外套,貼心的幫忙蓋住他腿上的凍紅,小聲道:“要不要和你換著穿,穿我的褲子會暖和一點。”
白宿拿下他的外套,禮貌地還給他:“沒關係,很快就進室內拍攝了。”
沈闕抱緊自己的外套,心中幾分失落。
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麼?
如果他真的不冷不需要衣服,為什麼身上還披著蕭恪的衣服。
此時屏幕前的觀眾也終於明白了。
是否將衣服贈予他人不是情分本分的問題,隻關乎心中的偏愛。
嘉賓們將地圖拚好,根據節目組踩點時在周圍樹上貼的標記,他們確定了現在的位置。
根據地圖的指示,穿過茂密叢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築出現在眾人麵前,建築已然有些年歲,外牆斑駁有牆皮脫落的痕跡,被灰綠色的藤蔓層層纏繞,陳舊詭譎的氣息透過漆黑的窗口溢了出來。
明明豔陽高照,但這座建築卻始終被黑氣包裹一般。
節目組早已等在門口,舉著節目組標識的牌子等著八位嘉賓。
“哇……這建築真的,看起來好恐怖。”艾亞不自覺脫口而出。
“很像電影裡麵鬨鬼的混戾之地。”
MC拿過一遝任務卡,介紹道:
“為了防止精神病人出逃,根本哈根紅十字會便將原本位於郊區的醫院搬遷至這座荒島,但是,眾所周知,精神病人的意誌根本不受任何人控製,因此,每年因為出逃而跳海、誤入密林死在此地的人不勝枚舉,後來因為遭到社會強烈譴責,這座精神病院不得已關門大吉,但是有關它的詭秘傳說,還在繼續。”
嘉賓們一聽,隻覺渾身寒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所以這座病院也一直被當地人視為不祥之兆,在世界十大詭異之地中,這座病院排名第三。”
“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麼。”不知哪裡竄出來一股寒氣,看起來一向沉著冷靜的陸遠錫下意識抱緊雙臂。
再搭配他那頗為搞笑的連衣裙,意外的產生了一絲喜感。
“不用擔心,節目組已經為你們買了保險。”MC現在竟還有心思開玩笑。
導播在幾位嘉賓頭上貼上了大大的憤怒符號。
“現在,各位嘉賓依次上前領取你們的任務卡,裡麵會有一些信息提示,而這些提示卡就藏在病院的各個角落,需要各位自行尋找。”
嘉賓們領了自己的任務卡,躲在角落打開。
白宿掀開任務卡。
這……貌似有難度。
“OK,各位確定好自己的任務後,我們的工作人員將會給各位戴上眼罩,然後將各位嘉賓隨機帶到不同的位置。”
“又要分開?”顧青禾抱著雙臂,極度不安地看了眼身後的建築,“我膽子小,連鬼屋都不敢去……”
MC笑道:“那你可以現在搖旗投降,節目組會帶所有嘉賓回農場。”
顧青禾沉默。
幾個工作人員走過來,幫每位嘉賓戴上眼罩,所有人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白宿。”白宿忽然聽到有人喊他。
他循著聲音探過頭。
“如果害怕,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會去找你。”蕭恪輕聲道。
其實白宿也上過不少類型的綜藝節目,但這種恐怖靈異類他還是第一次上,雖然心裡明白都是假的,但被氛圍影響,心中還是隱約升騰起一股不安。
倒是蕭恪這句話像一針強.心劑,消抹了他大半的緊張感。
“我看各位嘴唇有點乾,節目組特地為大家準備了唇膏。”MC端過一隻托盤,托盤上有八隻潤唇膏。
“什麼啊,為什麼要塗潤唇膏,是接到了唇膏廣告麼?”有人問道。
MC笑而不語。
嘉賓們一臉茫然每人拿過一隻唇膏,淺淺在嘴巴上塗了一層。
白宿看著唇膏,若有所思。
潤唇膏?
會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呢。
根據抽簽順序,第一個進去的是陸遠錫,他蒙著眼罩,被工作人員扶著慢慢往裡走。
外麵等候的嘉賓們是說不出的沉默,畢竟這不似傳統人造鬼屋,可是實打實埋骨藏屍的邪祟之地,一想到這個,脆弱的小心臟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但當著幾千萬觀眾的麵又不能說害怕,這又不是搞笑綜藝,說害怕就太丟臉了。
不過十幾秒,陸遠錫拉著工作人員出來了。
他健碩的身體此時抖得像隻鵪鶉。
“好奇怪,裡麵真的很奇怪。”他縮著脖子,雙手緊緊挽著工作人員不撒手。
工作人員:“快進去吧,個子這麼大膽子這麼小。”
一句話給所有人都逗笑了。
陸遠錫咽了口口水,做了個深呼吸,再次被工作人員領著慢慢往裡走。
不過幾秒,倆人又出來了。
“不是,裡麵有很奇怪的味道。”陸遠錫的解釋明顯像是在為自己的膽小找借口。
“你快進去吧,後麵還有人等著。”艾亞忍不住催促道。
嘉賓們被他們逗笑,緊張的氛圍頓時緩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