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不是你第一個進。”對此時的陸遠錫來說什麼尊嚴什麼臉麵都不重要了。
艾亞歎了口氣:“算了,我第一個進。”
“你確定?”MC問道。
“確定。”
負責艾亞的工作人員不禁讚歎他的膽識之大,扶著他慢慢往裡走。
隻是——
剛走到門口,腳尖還沒邁過門檻,艾亞停住了。
半晌,他轉過身:“我覺得不能破壞遊戲的公平性,還是陸總先進吧。”
眾人:……
這次,陸遠錫身邊多了兩個工作人員,三個人一人拉他一隻手,剩一個在背後推,聽著陸遠錫一路嘟噥著“裡麵真的很奇怪”,三人合力強行把他推了進去。
幾分鐘後,節目組的機器裡傳來陸遠錫聲嘶力竭的怒吼:“你們是鎖門了吧!為什麼要鎖門!”
此時的嘉賓們想笑但又實在笑不出來,誰不害怕呢。
白宿輕輕摩挲著指尖,喉結上下滑動了下。
因為下一個就要輪到他。
隻聽工作人員在他身後輕輕問了聲“準備好了麼”,白宿隻能無奈地點點頭。
他被工作人員推著徐徐前進,身後嘉賓們的說話聲越來越遠。
漸漸的,周圍的一切變得無比闃寂。
“現在,要進去了哦。”工作人員的聲音泛著一股空靈感。
“吱呀——”老舊的銅門被人緩緩推開。
一股奇怪的溫熱感撲麵而來,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像是陳舊的物體散發的味道,又像是血腥味。
明明屋內是溫暖的,但莫名的,白宿感覺後脖頸一片涼膩感,在這毫無生氣的闃寂中,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是有點緊張的,但不至於嚇到魂飛魄散。
接著,他感覺到工作人員好像把他推進了一個小房間,聽對方道:“一會兒提示音響起才能摘掉眼罩。”
白宿點點頭,然後他聽到工作人員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在一陣令人忐忑的鐵鎖哐啷聲中,世界再次歸於平靜。
周圍靜謐到可怕,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好像聽到了除自己之外的呼吸聲。
鈍重而緩慢。
白宿攥緊手指,小聲道:“其實我膽子也很小,不要嚇我,要是把我嚇暈了,你還要負責把我抬出去。”
彈幕笑噴:
【哈哈哈小白碎碎念什麼的也太可愛了吧。】
【和鬼鬼講條件真的好萌鴨!】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嘉賓們感覺到並沒危險後,心情放鬆了些,但頭頂倏然響起的警報聲急促冗長,更有幾分刺耳。
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了莫名的寒意,心臟噗通跳得亂了節奏。
“現在,各位可以摘下眼罩,想辦法離開禁錮你們的房間。”頭頂的廣播聲低沉詭譎。
白宿緩緩摸上眼罩,有點不敢摘,生怕一睜眼就看到一張奇怪的臉懟在麵前。
他小心翼翼翻上去一個角,透過狹窄的視線範圍觀察著周圍。
還好,沒什麼奇怪的不明生物。
他摘下眼罩,卻還是一片昏暗。
光線十分微弱,幾乎等同於沒有,白宿什麼也看不清。
等了一會兒,待眼睛適應了昏暗後,他這才打量起周圍。
冷藍色的光線好像都泛著涼意般微弱的照亮了房間。
房間大概有十幾平,一張老舊且遍體鱗傷的木頭桌子坐落在角落,對角是一隻同樣老舊的衣櫃,旁邊擺著鐵床,床單已經泛著肮臟的黃色,牆上貼著上世紀的陳舊牆紙,多處出現脫落痕跡。
房間裡依然彌漫著那股詭異的氣味,像老人身上的氣味,又像是血腥味,被氣氛乾擾了思考能力,實在無法判斷到底是什麼氣味。
而房間的門也是由浮著鐵鏽的欄杆組成,看起來就像監獄的大門。
門上掛了一把密碼鎖,密碼是由四位數組成。
很像密室的構造,應該是要他想辦法找到正確密碼逃離這個房間。
白宿滑到桌前看了看,桌上有一台老式收音機,底下一隻垃圾桶,裡麵還有一些彩色的廢紙團,幾本於1930年發行的舊雜誌,頁角不知被什麼液體沾染,泛黃翹起。
收音機裡會不會有什麼信息呢。
他按下收音機的播放鍵,霎時間,刺耳的“刺啦”聲響起。
在冗雜的電磁流音結束後,老舊的收音機傳來斷斷續續的英文。
白宿馬上湊過去,將耳朵貼在收音機的出音筒上仔細傾聽裡麵的聲音,想聽聽裡麵有沒有什麼和數字有關的信息。
“車禍……發生了變化……長期的暴力……瘋狂……內臟……病院。”
怪異的女聲一卡一卡,到這裡就結束了,白宿隻聽到了這幾個詞。
但好像並沒有和數字有關的信息。
他又翻開桌上的舊雜誌,赫然發現,裡麵有幾頁被黑色的筆劃得亂七八糟,用勁之大以至於紙張都被劃出道道破痕,
他馬上記下這幾頁的頁腳數字,剛好四個數字。這是密碼麼?
白宿滑到門口,轉動密碼鎖輸入數字。
不對,密碼鎖並沒有打開,看來應該是節目組設置的乾擾信息。
找了半天,沒什麼有用信息,白宿坐在桌前,單手拖著下巴,閒極無聊翻著舊雜誌。
“嗚——”
倏然間,頭頂再次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白宿下意識抬頭看去,忽覺周遭原本就微弱的冷藍光線一點點更加黯淡,最後直至徹底消失。
這下子,他完全陷入了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
他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小心翼翼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吧嗒、吧嗒——”
像是濕潤的腳底板重重踩在大理石地麵的聲音。
果然有人!這房間裡果然有彆人!剛才聽到的呼吸聲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人!
而且明顯能聽到,那詭異的腳步聲正在慢慢向自己走來。
眼前忽然一晃,白宿好像看到了什麼泛著光的東西,很大一塊,像人的軀體,但因為環境太黑實在看不清。
他悄悄捂住嘴巴,儘量連呼吸聲也不發出來。
“啊——!救命!拜托不要過來!”赫然間,一聲帶著哭腔的嘶吼響徹走廊,聽起來好像是顧青禾的聲音。
白宿被這突如其來的尖叫嚇得一哆嗦,更加用力的捂住了嘴。
“哐哐”拍打鐵門的聲音夾雜著不同嘉賓的喊叫聲,宛若修羅地獄一般混亂。
看來大家現在的遭遇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白宿緊緊貼著桌子,手指忽然碰到了什麼東西。
他輕輕摸了摸試了試,圓柱形的,好像是手電筒。
他立馬打開手電,向著對麵發出聲音的方向照過去。
他倒是不太想知道這NPC長什麼樣,但觀眾肯定想知道,他隻能舍身赴死為節目提高收視率。
但就在光柱照過去的同時,腳步聲戛然而止。
白宿抱著手電筒,像抱著什麼防身武器一樣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嘶——
白宿:我還是瞎了比較幸福。
棕色呈燒焦狀態的筋膜裡包裹著清晰可見的肋骨,那玩意兒沒有雙手沒有五官,全身都是被灼燒過的痕跡,血肉崩裂,渾身呈一個極度扭曲的姿態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強烈的視覺衝擊鬨得他心臟狂跳。
但奇怪的是,這怪物好像並沒有再動。
白宿腦中靈光一閃,關掉手電筒。
果然,腳步聲再次響起。
他又打開手電,那玩意兒再次被封印了般不再異動。
這應該是這種NPC的特性吧,光照會阻礙他的行動力。
但就是不知道,他先前到底藏在哪裡,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白宿不想繼續和這位共處一室了,他將手電固定好位置,光線一直照著NPC,接著便開始繼續翻桌麵尋找有用信息。
找了快十分鐘,隔壁嘉賓的叫聲始終未停。
在這片混亂中,白宿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托著腮一臉漠然,仿佛在思考人生。
他關掉手電,怪物開始動,他又打開手電,怪物又停了動作。
就這樣反複N次,就跟逗小傻子玩一樣。
本來已經害怕到隻敢從指縫裡看節目的觀眾被他這一舉動徹底逗樂:
【哈哈哈,這兩位莫名都好可愛。】
【NPC:首先,我沒惹你們任何人。】
【你作為鬼的尊嚴呢哈哈哈哈!】
【小白膽子是真滴大,換我已經被工作人員抬出去了。】
就在手電不停開關過程中,他餘光一掃,忽然發現牆上斑駁脫落的牆紙下麵好像有什麼東西。
白宿停下手中的動作,滑動著輪椅來到牆邊。
他看了眼旁邊一動不動的NPC:“抱歉,可以往旁邊移動下麼,你擋到我了。”
NPC:……
他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僵硬的向旁邊移動兩步,為白宿讓開身位。
【哈哈哈什麼鬼,被嘉賓牽著鼻子走真的可以麼?】
【不得不說小白真的很聰明啊,你們去隔壁直播間看看,我快笑瘋了。】
【剛回來,陸總已經開始假裝乾嘔試圖喚起節目組的良心了哈哈,難怪是個0。】
【貌似隻有小白一個人發現NPC遇光不能動,感覺無論是智商還是觀察力都很頂[驚訝]】
【隔壁蕭總還在和NPC隔床相望,蕭總臉上的嫌棄表情不要太明顯。】
【蕭總,你說好的要宿宿等你呢?你和NPC到底要深情對望到什麼時候,再不找線索小白都要自己出來了。】
白宿道了聲“謝謝”後,便湊近牆麵開始觀察起來。
牆紙是嶄新的,隻是樣式是上世紀的,說明這是節目組的道具。
而斑駁脫落的牆紙下麵,隱約露出了些黑色顏料的痕跡。
他揪起牆紙的一小塊翹角,輕輕往下一撕,牆上瞬間露出一隻畫工稚嫩的大手,手指像麵條般無骨扭曲著,指間攥著一把尖刀,刀刃上還滴落著紅色的血滴。
導播適時給白宿加了條恍然大悟的背景音。
白宿高舉起手,沿著牆紙翹邊一塊塊撕著牆紙,最終,牆紙被全部撒開後,露出了牆麵的真容。
像是被大火舔舐過的牆麵上,焦痕像一隻隻奇形怪狀的手順著牆根向上蔓延,而其中,稚嫩的筆法描繪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最中間是一個頭畫得碩大到不符合常理的中年男人,而開始露出的那隻拿著尖刀的手就是他的,黑紅混雜的顏料使得他肆意大笑的臉透出強烈的神經質與恐怖,大笑的血盆大口溢出了陰森感。
而他左手邊是一個卷發的小女孩,小女孩趴在地上,身上的白裙子被鮮血染紅,她伸著一隻手指向某處,臉上是大哭的表情,十分瘮人。
她的另一隻手裡牢牢攥著幾張彩色的折紙,折紙上畫了些奇怪的符號。
而男人的右手邊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被男子扯著頭發,滿臉痛苦地跪在地上。
女人的雙腿,已經不知去向,隻剩兩個血窟窿還在汩汩冒血。
白宿下意識向後退去,抬手捂住嘴巴。
這時候,桌上的收音機詭異的自動播放起,在一陣刺耳的電流音後,冷漠的女聲從裡麵傳來。
“因為車禍,致使他喪失了男性功能,這一新聞被全國播報後,他的心理產生了劇烈的變化,他開始懷疑妻子出軌,懷疑女兒不是他親生的,該男子的鄰居稱,經常一到夜晚,就聽到他在家裡瘋狂吼叫,說要砍死她們。”
“最後,警方接到報警後趕到男子家中,發現了該男子妻女的屍體,妻子被除草機攔腰斬斷,女兒也身中數刀,據警方形容,女孩被殺前還在毫無防備的折紙玩,鄰居稱,當時聽到了女孩痛哭喊著‘爸爸放我出去’。當時警方趕到現場後,男子正在烹飪妻子的內臟,經過觀察,醫院確認該男子精神異常,被送到了位於阿瑟薩斯島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但治療效果甚微,一月十日下午,該男子在房間內點燃了火爐,踢翻火爐造成火災,而該男子也於這場火災中喪命。”
冷,令頭皮都趕到發麻的冷。
牆上的痕跡看起來年歲久遠,明顯不是節目組的作為。
這樣說來,畫下這幅畫的豈不就是……新聞中的殺人魔。
而自己身處的房間,或許就是他接受治療時所住的房間。
白宿聽到,旁邊的NPC在聽完這則新聞播報後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很奇怪,每天都在上演著詭狀殊形。
來不及多做感歎,白宿現在更加想儘快逃離這個房間。
可能,旁邊的NPC本鬼也是一樣的想法。
他隻恨不能幫著白宿一起找線索,趕緊離開這個混戾之地。
多待一秒,都是對小心臟的折磨。
白宿重新翻著桌上的物品,試圖找出任何和數字有關的線索,但找了許久,依然一無所獲。
但是,等等。
剛才在自己撕下牆紙後,觸發了收音機的自動播報,應該是某種提示,和密碼有關的線索應該藏在這副血腥的壁畫中。
他硬著頭皮望著牆上的畫,從左往右看過去,四張折紙、一把尖刀、三滴血、而最後邊女人的頭上隻畫了三根頭發。
密碼是4133麼?
白宿到門邊,轉動密碼鎖輸入這四個數字。
很不幸,答案依然不對。
他沉下心來,仔細回憶著剛才的新聞播報,裡麵一定是有什麼和線索有關的提示。
隻要嘗試著提取畫麵和新聞都在反複強調的事情。
新聞說,當時警察推斷現場,應該是小女孩還在玩折紙時被爸爸殺掉了,而牆上也畫了四張彩色的折紙。
四張,正好對應密碼鎖的四個數字。
腦海中瞬間閃過垃圾桶裡那幾個彩色的廢紙團。
心情有些雀躍,這個會是正確答案麼?
白宿忙滑著輪椅來到桌前,從垃圾桶裡撿出四團廢紙團,展開挨個看著。
和牆上的壁畫一樣,上麵隻有一些奇怪的符號,彎彎曲曲像小蟲子,但並沒有任何數字。
但這些符號都非常均勻的分布在正方形紙張四條邊最中心的位置,且正反麵都有。
白宿捏著紙,低頭沉思著。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忙把紙張使勁撫平,然後將四個直角向中間對折,而折後出現的四個新的角上,出現了熟悉的中文筆畫。
白宿睜大眼睛,心中猛然升起強烈的喜悅感。
果然是這樣!
他立馬又將四個角反過來繼續往中間折去,這一次,小小的正方形中出現了幾個中文大字。
白宿禁不住揚起嘴角。
下一秒,笑容逐漸消失.Gif
中間的字是:
【笨蛋】
媽的,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