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1 / 2)

根據宿舍分配,蕭恪他們在樓道左側,白宿在右側。

進了樓道,白宿往左一轉:“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但一扭頭,卻看見蕭恪若無其事跟在他身邊。

“乾嘛跟著我。”白宿看了眼牆角的攝像頭,總感覺教導主任好像就在攝像頭後死死盯著他們。

蕭恪認真想了想,一本正經道:“裡都是這樣寫的,要送喜歡的人回宿舍。”

白宿“噗嗤”笑出聲:“有時間不如多看看菜譜,多給我研究點好吃的。”

兩人來到白宿的宿舍門口,白宿對跟拍VJ道:“先不要跟進去,我怕孩子們不自在。”

VJ感歎一句他如此心思縝密,默默退到一邊。

房門虛掩著,學生們的談笑聲順著門縫飄了出來。

蕭恪下意識抬頭看了眼,就見半開的門頂上有一團黑黑的東西。

下一秒,就在白宿推門要進的瞬間,他忽然先一步將手抵在門上,隨即,小臂暴起條條青筋,手掌一用力——

“嘭咚!”

“哐當!”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是大門撞在牆上的聲音,一道是水盆扣在頭上伴隨著嘩啦水聲。

“我操!”門裡的郭浩忽然腳下裝了彈簧一樣跳起老高。

他正和其他幾個學生躲在門後偷著樂,等著看死娘娘腔被淋成落湯雞的狼狽模樣,結果卻眼睜睜看著大門被一道可怕的力量推開,門頂架著的水盆也隨之被彈飛N米遠,不偏不倚正扣在他頭頂。

精心打理過的側分紋理燙瞬間變成了蘑菇頭。

旁邊幾個學生都看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宿怔了怔,忽而揚起笑臉,嗔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快去換衣服彆凍著,哦還有,記得把地上的水擦乾淨。”

郭浩一把脫下濕透的衣服甩在暖氣片上,隨即在一聲聲不堪入耳的咒罵聲中跑進了衛生間。

剩下幾個從犯緩緩看向二人,趕緊裝作無事發生假裝整理床鋪。

蕭恪望著地上的水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太幼稚了,他們真的是高中生麼。

他拍拍白宿的肩膀,眼神卻銳利似寒刀,在每個學生身上劃過:“有事就和我說,我宿舍離這不遠。”

說罷,又丟了句“把水擦乾淨”便離開了宿舍。

白宿將行李放在櫃子裡,轉頭看著幾個依然在假裝整理床鋪的男生,笑笑:“王軍,還有李小強對吧,我記住你們了。”

孩子們打了個寒顫。

白宿本意是想表達他作為新班長已經記住了他們的姓名,但在膽子沒鵪鶉大的孩子們聽來無疑是:

“你們給我等著。”

嚇壞了,畢竟他們沒郭浩那麼大的心。

不多一會兒,郭浩也頂著一頭濕漉漉從衛生間出來了。

他看著白宿若無其事整理床鋪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死娘炮處處搶他風頭就罷了,遇事隻會搖他那個舔狗過來幫忙,呸!既然舔狗走了,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他隨手抓過一條毛巾扣在頭上胡亂擦了擦,接著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掛,自以為此形象帥氣瀟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到白宿身邊。

“你。”

白宿抬頭,衝他微笑:“怎麼了?”

“這張床是我們用來堆放雜物的,把你東西拿走。”

白宿聽後,也沒反駁他,而是站起身繞著床鋪轉了一圈,半晌,狐疑道:“奇怪,這張床也沒寫你名字啊。”

見他故意裝乖,郭浩更是雙眼冒火。

他一把拎起白宿的枕頭摔在地上,接著又要去抓他的床單,嘴裡惡狠狠道:“來了這個宿舍就得守這裡的規矩,你是明星你了不起?”

倏然間,他感覺後脖頸落了一道柔軟的觸感,但那股柔軟很快化為巨大的力量,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地被壓了下去,臉一下子埋進床鋪裡。

他掙紮著抬起頭,對上白宿哂笑的臉。

“艸!你他媽鬆手!”

這死娘炮吃什麼長大的,勁兒這麼大,自己完全動彈不得,隻剩兩隻手在半空中亂舞,跟隻被人按住的小王八一樣。

“原來你也知道要守規矩啊,那不如背背校規給我聽聽,我不記得裡麵還有說可以強行占用學校公共財產。”白宿單手按著他將他壓進床裡,臉上是毫不吃力的輕鬆笑容。

他固然瘦,但好歹是成年人,對付一個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綽綽有餘。

“你他媽就等著熱搜出道,明星毆打未成年人,你等著被噴死吧!”郭浩的臉被壓在床鋪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幾聲。

白宿一聽,蹙眉抬起頭,好像在很認真地思考這件事的利弊。

完後又笑了,手上力道加大幾分。

“可以,隨便往網上捅沒關係,大不了我退圈回家養豬種菜,我現在賺到的錢夠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就是不知道你違反學校規定搶占公共財產並且校園暴力同學,學校會怎麼處理呢。”

不諳世事的小孩真就被這番話唬住了。

心裡怕怕的,嘴上也沒了裝橫的能耐。

“說句對不起吧?”白宿笑得如沐春風,但手上力道一點兒也沒減輕。

郭浩咽了口唾沫,手指緊緊攥住床單。

良久,聽到他細若蚊吟地發出一聲:“哥,對不起……”

白宿鬆開手指,摸摸他的蘑菇頭:“這才乖嘛~聽話,好好學習哦。”

郭浩忙站在一邊,低著頭,斷斷續續發出“知……知道了”。

白宿也懶得再和他計較,拿起睡衣進了衛生間準備換衣服午休。

衛生間緊靠門口,隔音效果也不好,他剛脫光上衣,就聽見宿舍門被人推開了,隨即,顏宇的聲音傳來:

“你們怎麼了,地上怎麼這麼多水。”

下一秒,衛生間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白宿正抖著睡衣,還沒套上,突如其來的開門聲讓他迅速回過頭。

接著,四目相對。

氣氛沉默了足有半分鐘,顏宇才火速低頭關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我看外麵人都齊了就沒敲門,真的對不起。”

嘭嘭、嘭嘭!

他靠在門板上,手指捂住眼。

那道白,實在過於刺眼了。

半分鐘的時間足以讓他看清一切,而那具白花花的軀體在他腦海一遍遍閃過,揮之不去。

不要慌,隻是因為青春期,青春期……

白宿換好衣服走出來,見他還在門口傻站著,隨口問了句“你不休息麼”便回了自己床鋪。

漸漸的,隨著休息鈴聲響起,宿舍變得安靜起來。

白宿閉上眼睛小憩,卻聽到細微的紙張摩擦聲。

他睜開一隻眼看了眼對床的王軍,見他翹著二郎腿靠在床頭翻一本書。

一看就知道是,封麵上畫了兩個男生,背景是華燈萬丈,兩個男人熱絡相依。

他上鋪的李小強探出半個身子,長手一伸搶到了王軍的,翻了翻,嘖嘖道:“你還看這種東西啊,同性戀。”

王軍雙手墊在腦袋下,道:“還挺好看的,爽文,應該說是同人文?”

“啥是同人文。”

“就是以某人或者某作品為題材進行二次創作。”

“講了什麼。”

“就是……幾個明星,主角和炮灰一通亂打。”

“你這表述能力,不去做脫口秀主持人真是屈才了。”

這時候,王軍忽然想到什麼,詭異地看了白宿一眼,接著起身扒著床梯從李小強手裡搶回塞進床縫:“彆鬨了,睡覺,下午還上課呢。”

自己哪好意思說,中的炮灰就是他對床這位呢,這作者真敢寫。

說不說的,更詭譎的是,他現在正在看的部分,主角和一幫明星去到一所高中拍節目,和現在的場景有幾分相似啊……

但王軍那比鵝毛還蒼白的大腦也想不出什麼門道,索性放過自己。

白宿也注意到了他那詭異的目光,但又覺得興許是他認為自己是班長會找老師告小狀所以才這麼緊張吧。

但男生宿舍好像總是這樣不安分,才安靜沒一會兒,又來到了睡前標準話題:

“哎顏宇,你今天送蔣月去醫務室,她跟你說什麼了。”

顏宇好像不太想和他們談論這種沒營養的話題,隨口敷衍:“就說了謝謝。”

下鋪王軍一聲賊笑:“蔣月長得真漂亮,對吧。”

李小強來了精神,扒著床沿差點翻下去,勉強穩住身子第一句話就是:“當然了,你也不看看她媽以前乾什麼的,沒點姿色能成歌舞廳頭牌?生的女兒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我還聽說她媽現在在菜場買豆腐,買塊豆腐就給睡一次。”

“太離譜了吧,誰說的。”

“嗯……關馨。”

白宿忽然起身撿起鞋子往對床一扔。

“哐當”一聲過後,世界再次歸於平靜。

*

下午上課時,白宿發現這些孩子是真不愛學習。

上課吃東西的、玩手機的、睡覺的乾什麼的都有,就是沒有聽課的。

不僅如此,下午第二節地理課,老師將一遝試卷作業摔在講台上,手指顫抖著指指學生們:“我是真沒想到昂,昨晚你們的地理作業,竟然全班一樣的答案!還有不知道哪位人才,你照抄你連人家名字也一塊抄了?!都滾出去掃操場!”

本來是體罰,結果孩子們一聽樂得跟春遊一樣,一股腦全衝出了教室。

班主任握著白宿的手老淚縱橫:“這個班我是真不會了,教書十幾年就沒帶過這麼難帶的班!一個學習的都沒有。”

白宿能說什麼,隻能尷尬一笑。

班主任擦擦眼角,長歎一聲:“今天上午行政主任找我了,說和校長商量過了,要是這次藝術聯考成績過線率不足百分之六十,這個藝術班就此解散,把孩子都分到普通班去,愛咋咋地,省得浪費師資。”

白宿更好奇了:“一個班總有那麼一兩個認真學的吧。”

班主任恨鐵不成一砸桌子:“這個班還真就一個沒有!你說氣不氣人!同樣是藝術班,你看人家十四班,文化成績和普通班差不了多少,我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幫……”

白宿想了想,忽而低聲道:“不如,對症下藥。”

下午後兩節課是專業課,學生們都跑到藝術樓上課,白宿雖然不會畫畫,但作為這個班級的一份子也得過去裝個模作個樣。

結果人還沒進教室,就聽到他們專業課老師的咆哮:

“啥也不會!學了白學!你們是智商低還是怎麼著,我尋思就算送頭猩猩過來學幾天人家也畫得比你們強。”

有學生發出一聲哂笑:“那你倒是找頭猩猩過來啊。”

“哐啷!”一陣木頭與地麵的撞擊聲過後,專業老師的咆哮再次傳來:“都滾蛋!你們爸媽都養了一幫什麼廢物!你們這種人活著都是浪費空氣!”

接著,學生們魚貫而出。

白宿拉住一個學生問他們去哪。

那學生聳聳肩,笑道:“反正學不會,回教室玩兒唄。”

藝術樓的走廊上貼滿了優秀的學生作品,大部分人路過時都會駐足欣賞一番,但十五班的孩子卻看也不看一眼,擦肩而過。

就連節目組的跟拍VJ們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在心裡哀歎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這邊還沒消停,那邊教導主任應明就好像生怕少了自己的存在感一樣,第一節晚自習結束的課間,班級牆上懸掛的播音器“吱吱”兩聲,隨即應明那極不標準的鄉普傳來:

“咳咳,各班注意了昂,現在五個藝術班所有人到禮堂集合開會。”

學生們煩躁吐槽:“又開,上午不是剛開過了麼。”

說罷,一行人稀稀拉拉起身,甩著膀子往禮堂去。

蔣月收拾好桌子跟著起身,下意識尋找關馨和齊甜的身影,結果就看她倆手拉手已經到了門口。

她忙追過去,衝兩人笑道:“應主任真愛開會,對吧。”

關馨一聲不吭看也不看她,齊甜也隻是衝她淡淡一笑並未回答,接著二人悄然間加快了步伐。

她們走得很快,將蔣月遠遠甩在身後。

蔣月站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背影。

這是……怎麼了。

應明就守在禮堂入口,眼神似探照燈一樣打量過每個進屋的學生。

明明就不是什麼重要的會議,得過且過得了,他卻偏偏按照名單一一點名。

白宿坐在禮堂中間,旁邊是蕭恪,手正在下麵悄悄摸他大腿。

左邊是顏宇,後麵是宋凜和黎舒城他們。

不知為何,白宿有種被敵軍包圍的感覺。

顏宇低頭坐在那裡,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揉捏著衣角。

悄悄的,抬眼看了看旁邊的白宿。

細致的眉眼就像用最小號的軟毛勾線筆一筆一筆精致描摹而出,宛如真的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他低下頭,淺笑一下,臉頰飛上兩抹緋紅,似乎是在為自己腦海中的幻想感到羞澀。

即便是很細微的舉動,也被後座的宋凜看了個清清楚楚。

果然和當初一樣,是不是不管來幾次還是一樣的結果。

和那時一樣,一見傾心,再而日思難忘,最後……

在全校師生麵前被公開處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應明在台上聲嘶力竭喊著“你們十五班再不努力就要被解散了!”,台下卻風平浪靜,甚至有十五班的學生嘲笑出口:

“那多好,給你們省了不少師資力量呢。”

前座,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欸你聽說了沒,就是蔣月,說是隻要買她媽媽一塊豆腐,她就可以陪那個人睡一晚。”

“我去!玩兒這麼大麼!看她平時默不作聲的,倒是真會玩兒。”

“傻逼男人都喜歡這種清冷類型的,叫人玩得團團轉。”

“表麵乾乾淨淨,實則那裡已經黑成煤堆了吧,她都不怕染病的麼。”

旁邊一女生跟著聽了一耳朵,扭頭對隔壁男生道:“聽說蔣月因為買她家一塊豆腐就□□一晚結果染上性.病了。”

男生再傳:“聽說蔣月得艾滋病了。”

好像隻要加一句“聽說”,這件事無論造成什麼後果都和自己沒關係了。

“哐”的一聲,男生忽然覺得椅背被人踢了下。

他憤怒回頭剛要罵人,對上華鈺瑩冷冽的雙眸。

她翹著腿,一隻腳正抵在男生靠背上,眼底一片死一般的黑沉。

男生哆嗦了下,忙點頭道歉,回過腦袋不敢再看。

華鈺瑩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個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身上。

果然時代不管怎麼變,都改變不了“聽說”。

自己讀書時也是一樣,就因為沒父親,母親忙著擺攤,不知怎麼的,就變成了隻要買她家東西就可以□□一晚,哪怕到了現在,憑借努力出頭的她依然會被人懷疑“她是不是給導演睡了所以才拿到這麼好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