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2 / 2)

“主任,我能……見見校長麼。”顏宇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抱歉,即便是校長來了也是同樣的處理方式,請您理解。”冷冰冰的一句話宛如寒刀,捅穿了母子的心。

“讓開讓開!滾回去上課,瞎看什麼熱鬨!”倏然間,應明主任的鄉普赫然響起。

他扒拉開躲在拐角看熱鬨的學生,腳下生風疾步而來。

應明看了白宿一眼,點點頭,然後敲敲門。

行政主任抬眼看著他:“有什麼事,我現在在和家長談重要的事。”

應明一抹額頭細汗,不自覺地弓起了腰:“主任我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聽說,您打算讓顏宇退學?”

主任輕輕“嗯”了聲,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哪涼快哪待著去。

一向階級概念深重的應明卻毅然決然站穩了雙腳,咽了口唾沫:“主任,這種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見到有幫忙說話的,顏宇媽立馬起身拉著應明的手,哭得妝容全花:“領導,求求你了,你幫我們說說話……”

應明拍拍她的手安撫著,表示他會想辦法。

行政主任也不裝了,一聲冷笑:“草率?那你給我個不草率的辦法。”

應明確實也沒什麼辦法,但為了學生,他心一橫牙一咬,還搞笑般的舉起三根手指像是發誓一樣道:“您給我三天時間,我保證給全校一個都滿意的答複。”

行政主任望著低頭不語的顏宇,再看看信誓旦旦的應明,以及哭成淚人的顏宇媽。

大概是有點心軟了,指著應明的鼻子道:“好,我就給你三天時間,你若交不出滿意答複,我還是會堅持我的決定,到時誰也彆來說情。”

聽到此話,顏宇媽這才勉強露出笑容,不停對主任和應明鞠躬道謝,順便按著顏宇一起鞠躬。

離開辦公室時,一直等在外麵的白宿上前想和顏宇解釋。

但顏宇隻是匆匆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接著疾步離開。

夜晚,一輪皎月懸掛於天際。

闃寂的操場上坐著白宿和應明兩人。

應明望著月亮,手指摩挲著膝蓋,滿麵愁容:“答複答複,我給得出答複麼。”

白宿托腮,緩緩問道:“隻是遞了情書而已,並沒有發展到實質性的下一步,就要做出這麼嚴重的處罰?”

應明長歎一聲:“你也知道我們學校的情況,招生率一直跌,生源一年不如一年,我們學校現在總人數還不如隔壁中學一半多,再這麼下去就得強製關門大吉了,所以領導們為了保住學校才不得已采取這種一刀切的嚴格管理方式。”

“有沒有一種可能,生源不好是學校管理層的問題。”

“這道理哪個不懂,但你也看到我們行政主任了,笑麵虎一個,誰敢提建議,敢提就送你半年停職大禮。”

“校長呢?”

“跟你直說吧,這倆人的地位和市長與市.委.書記的關係很像,校長管學校建設,行政主任才管校風校紀,所以這事兒校長一人說了也不算。”

白宿沉思片刻,忽然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應明剛想說傻子都知道,但化未出口,戛然而止。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沒頭沒尾問了句:“你說……我能當行政主任不。”

白宿拍拍他的肩:“那你可就連跳八級了,不過,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應明原本耷拉的老臉忽而緊湊上揚。

他站起身,衝白宿比了個大拇指:“答複有了。”

望著應明興奮小跑離去的背影,白宿笑笑,起身拍拍褲子也打算回去睡了。

餘光一瞥,卻忽然察覺到不遠處似乎有道黑影。

那黑影一動不動,乍一看還以為是雕像。

待離開的雙腿又彎下坐了回去。

他衝著黑影笑得十分親切:“我還以為失眠的隻有我一個呢。”

話音一落,那道黑影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白宿抬頭看著他,和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他那冷峻的打量的視線。

“好久不見。”白宿依然笑得燦爛。

一聲冷笑從順著寒風而來。

“原來你還記得我啊。”

“當然,而且現在,印象深刻。”

“那恭喜你,再一次葬送了一個孩子大好的前程,和當年葬送我前程時一樣。”宋凜揚著下巴垂視著他,眼底一片黑沉。

“也不算,你不是靠著那本《空降影帝》賺得盆滿缽滿麼,版權也賣了不少吧。”白宿依然笑道。

聽到這話,宋凜的臉一下子黑了下去。

旋即,他的嘴角浮現一絲古怪笑意:“你知道了啊。”

“文采不錯,和上學時比起來。可惜,事與願違。”

宋凜淡然一笑,在他身邊坐下:“你是想說你逆天改命了,還把原文主角送到了監獄裡,是麼。”

“不是麼。”白宿反問道,“我隻是沒想到,你也進入了這個世界。”

望著闃寂黑夜,宋凜沒說話。

“就這麼討厭我麼,把我寫成一個難以形容的炮灰,下場還那麼慘。”

“不是討厭。”宋凜冷冷道,“是由愛生恨。恨你當初揭發我,恨你毀了我的人生,恨你……不愛我。”

最後三個字猶如一片枯葉落入水麵,輕而無聲,卻激起層層漣漪。

“我沒有揭發你,那封情書我也不知道被誰送到了教導主任那裡,我解釋過,你偏執地認為就是我的過錯,所以我也說累了,那就當是我的錯吧。”

白宿站起身,再次拍拍褲子:“對了,我想問問我還有離開的可能麼。”

“不知道。”宋凜道。

他身為原作者穿進這本書裡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有離開的可能,何況是他人。

白宿聳聳肩,抬腳邁出去。

走了幾步,他又忽然止住腳步。

“謝謝。”釋然的一聲,好似對過往炮灰經曆的所有謾罵都釋懷了。

宋凜緩緩抬眼,望著他的背影,眼底暗流湧動。

“謝謝你給我創造了一個理想世界,在這裡我有媽媽,有蕭恪,希望這本永不完結吧,就像你對我的愛意一樣。你在原文中塑造的蔣月等人其實就是影射了華鈺瑩他們吧,在這裡大家曾經的遺憾都得到了救贖,所以,你是個好人呢,我該說謝謝。”

腳步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漸漸遠去。

宋凜還坐在原地,抬頭望著天邊一輪明月,嗬出的熱氣在寒夜中彌散開。

他說愛。

他說自己是好人。

是啊,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贖,為什麼偏偏自己,還是一樣的結局。

當年離開學校後,因為有勸退這極不光彩的一筆,所以再無學校願意收他,理所當然的失去了考大學的機會。

不是因為沒有書讀,而是因為他悄悄照著白宿的誌願填的學校都化作了泡影,白宿這個人也成了泡影,恨他是因為他把自己最後能和他相處的後路都斬斷了,比起被誤解,愛而不得更可恨。

看著他在娛樂圈大放異彩,終於成了自己遙不可及的夢,因此內心漸漸變得偏執,甚至跟蹤過他想過讓他經曆和自己一樣痛苦。

但是最終滿腔憤恨全部化作文字,帶著發泄的情緒。

他像蔣月一樣,即使再恨,也隻是在文字中發泄不滿,現實中,舍不得對曾經深愛過的他做任何壞事。

當打下他悲慘結局的句號後,閉上眼,腦海中全是初見之時他穿著製服站在隊伍中,身姿挺拔,長身玉立,隨意一個眼神,便成了自己無數深夜中的美夢,也成了此生最堅韌的桎梏。

自己真像個傻瓜。

他抬起手,五指漸漸張開,掌心透出皎潔月光。

攥緊手,月光在手邊形成一圈溫柔的光。

再張開,掌心空無一物。

原來月亮是抓不住的。

*

翌日一早,趁著學生們上早自習,應明匆匆趕往監控室,調出昨天上午課間操時的監控錄像。

他看到一個小個子男生手裡就捏著那封罪魁禍信隨意丟在了廣播室桌子上,然後沒事人一樣離開了。

好小子,老師可認得你,打架逃課搗亂你真是一樣不落。

他按下播放鍵對著話筒大聲道:“三年二班李子明同學!速速滾來我的辦公室!”

李子明不明所以,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去了辦公室,沒等進門就被應明揪著耳朵拖了進去。

應明一擼袖子,指著他鼻子罵道:“你可真行,你說說還有什麼是你不敢乾的!”

李子明傻了:“你這老頭子說什麼呢。”

“裝蒜是吧!昨天那封情書是你送到廣播室的吧。”

“嗯是我。”

“好小子你倒是承認得爽快。”應明暗暗嘟噥了句,“親娘來沒有理由借題發揮了。”

“是個女的給我的,說是今日優美片段賞析,讓我幫忙送過去。”李子明揉著耳朵道。

“你幫忙?你快彆笑死我,你會這麼好心?”

李子明不耐煩了:“愛信不信。”

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應明一合計,這孩子雖然好搗亂,但確實不是那種會撒謊的孩子,“這樣吧,你跟老師說說讓你送信的是誰,否則你就得替她背了這口黑鍋。”

“我哪記得住,當時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記得是個女生的聲音。”當時他在樓下正好在低頭玩手機,就聽到有個女生喊住他讓他幫忙送信,那會兒忙著回女友的短信,根本沒看那人是誰。

“行,那老師請你幫個忙。”

李子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這還是他們那個沒皮沒臉自以為是的應副主任嘛?

應明領著李子明來到高二年級一班,讓他站在講台上。

“來,每個女生說一句‘能幫我把這封信送到廣播室麼’。”

台下學生詫異地看著他,這人又犯病了?

李子明從高二一班一直聽到十三班,彆說他根本分不清楚女生的聲音,就是分得清楚聽了這麼多遍記憶力都要被乾擾了。

來到十四班,十四班的學生正在上課,聽到應明這奇怪的要求,紛紛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顏宇。

顏宇半垂著頭,視線落在桌上一塊小缺口,他額角貼著醫用膠布,臉色蒼白似紙。

但是聽到這個要求後,他緩緩抬眼。

是……是有人彆有用心將自己的情書送到了廣播站?

還是,隻是白宿的借口。

他更願意相信是後者,畢竟得罪白宿這種事,一般學生誰會乾。

但是……理性上這樣思考,感性上卻更偏向前者。

白宿真的不像這種人。

該相信理性的思考還是追隨內心。

在十四班問了一圈,依然一無所獲。

任課老師對應明這種占用課堂時間查這種無聊事的行為頗有怨言,小聲道:“應主任,上課比較重要,要不就算了吧。”

應明背著手,側過半邊臉,語氣無比堅毅:“對老師而言,成績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學生的清白聲譽。”

“哇——!”台下發出一陣驚呼。

他們頭一次覺得這個身高隻有一米六的小短腿如此偉岸高大!

來到十五班門口,李子明都煩了:“老師我真記不住,要不還是算了。”

應明趕緊幫他揉揉肩:“就最後一個班了,辛苦辛苦,今天午飯老師請你。”

李子明嘴上說著不情願,心裡暗喜生花。

倆人一進門,丸子頭一下子跳起來:“哇!神勇無敵的應主任是不是來清算餘孽啦!”

“坐下!胡鬨!”

看著突如其來的應明,後排的節目組工作人員詭異地對視一眼。

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要不要關掉設備。

總覺得,不妙啊。

雖然不知為何會產生這種想法,但就是有這種強烈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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