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大結局(1 / 2)

白宿拎著書忽而拔腿衝向門外。

“哥你去哪,要熄燈了!”顏宇起身跟著往外跑。

被王軍他們攔住:“彆跟過去了,白哥說不定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畢竟看到那種侮辱自己的東西誰心情會好。”

郭浩忍不住罵道:“你是傻逼麼?沒得送就彆送,送那種玩意兒你不是膈應他嘛?!”

王軍不安地絞著衣角。

他真的是出於好意,而且在他眼裡白宿一直是那種處事不驚的性格,沒想到他看到這本書會這麼大反應,哎……自己確實是個傻逼。

白宿疾速衝到宋凜宿舍裡,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抓起宋凜的衣領將他拖了出去。

宋凜似乎也並沒有掙紮的意思,甚至還微微俯首配合他的動作。

被拽著衣領一路來到門口,不管舍管大聲吆喝“馬上熄燈”的聲音,白宿一直將宋凜拖到了操場。

操場上隻有周邊兩盞昏黃路燈,將二人的影子斜斜拉長。

白宿猛地推開他,眼中含水光,嘴唇緊抿著,好像不這麼使勁下一秒脫口而出的就是詛咒和謾罵。

宋凜若無其事拍拍領口,撫平皺褶,笑道:“怎麼了,發這麼大火,真少見呢。”

心裡不免還有些得意,說起來,他還是第一個讓白宿如此慍怒的人,不管是什麼情緒,但總之他現在拿捏到了白宿的情緒。

白宿緩緩做了個深呼吸,嗬出的熱氣在黑夜中滾動成團。

他將手中的《空降影帝》抵在宋凜心口,極力壓低的聲音在顫抖:“你不是說你不知道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麼,那這個日期是什麼。”

宋凜提起書翻了翻,嘴角一抹哂笑:“所以你就為了這種事發脾氣?”

黑夜中,對麵人的雙眸如同極寒的深邃之地,破開了一道縫隙,無數厲鬼順著縫隙掙紮攀爬而出。

倏然間,宋凜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指尖用力之大泛著一抹蒼白。

“你聽著,就算回到原世界,你也隻能接受,彆妄想和蕭恪什麼天荒地老,你敢和他說明事實麼?告訴他隻是個書中的人物,更何況,你知道創作出他的意圖麼,你什麼都不知道隻會隨心所想自以為了不起,你真的以為是你的魅力征服了蕭恪?你太天真了。”

白宿緩緩睜大眼睛,眼底淚花閃動。

良久,他喉結動了下,聲音變了調:“你什麼意思。”

“人在創作某些作品時,會習慣性代入自己的情緒,通過文字想辦法彌補曾經的遺憾。而對我來說,遺憾不僅是當初被退學這件事,更重要的是喜歡你這件事。”

白宿忽然不敢聽下去了,他害怕宋凜後麵的話會讓他的世界觀崩塌,比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更令他恐懼。

“顧青禾這個人物本就是虛構出來的,是我某種美好的寄托,所以在原文中,我也會希望將自己的遺憾彌補在這種美好的寄托上,現在,你明白蕭恪為什麼會喜歡上顧青禾了麼?”

冷,從骨子裡沁出的寒意。

自己當初看這本真就隻是看個樂嗬,看完就忘,從沒把任何角色往那些深沉的層麵聯想。

隻記得當初原文寫到一半時,顧青禾和蕭恪的關係已經發展到隻差一步就能走到一起,所有讀者也都在嗷嗷叫喚要蕭恪和顧青禾在一起。

但半道轉了個大彎,顧青禾莫名其妙和謝晉發展起來了。

有讀者提出了質疑:作者是不是故意搞我們心態。

現在明白了,不是作者故意搞他們心態,而是創作期間經曆了強烈的內心掙紮後,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

他創作出蕭恪這個人物的意圖,就像他所言,為了轉移感情彌補自己的缺憾,但後來才發現,感情這種東西不隨人,隻隨心。

因為沒辦法真的讓蕭恪和顧青禾白頭偕老,所以他後麵選擇了讓蕭恪退出。

換句話說,顏宇是他曾經求學路上的遺憾,而蕭恪,是他感情上的遺憾,代表了他感情線上的心路曆程。

所以這裡的蕭恪會逆改原文喜歡上白宿並非偶然,一切都有跡可循。

白宿不斷吞咽著,嗓子裡像豎了一把利刃,致使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得確切點,蕭恪這個人物是宋凜感情具象化的產物。

真的……無法接受。

夜風揚起宋凜的頭發,露出他似笑非笑的麵容。

他抬手撫上白宿臉頰,指尖輕柔抹去那落下便冷了的淚水。

“乖,這麼喜歡蕭恪,可以試想一下,說不定,他就是我呢。”

說完,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又止住腳步:“對了,我說了,我不確定你是否能回到原世界,不過,你可以靜候驚喜。”

腳步的梭梭聲埋沒於呼嘯風聲中。

風乾了眼淚,隻剩兩行透明痕跡。

白宿隻感覺渾身失了力,身體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向下。

屁股猛地與地麵接觸,明明該有劇痛,但此時卻沒有任何感受。

可能,這種痛已經全部轉移到了心裡。

好冷啊,這是他出生以來,經曆過的最冷的一個冬天。

倏然間,溫暖襲來,身上落了一件厚厚大衣。

白宿愣了下,猛然抬頭。

蕭恪站在他身邊,眼睛望向遠處,一向淩厲的眉宇此時沾染了些許憂愁。

“你……你來了多久了。”白宿聲音發著顫。

比起知道蕭恪是宋凜感情的具象化這件事,不知在旁邊聽了多久的蕭恪更讓他崩潰。

蕭恪在他身邊坐下:“很久。”

“那你都聽到了?”

是,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但他有一件事可以確定了,就是白宿為什麼一直不肯和他確定關係。

蕭恪笑笑:“風太大,沒聽清,乾嘛,背著我找小白臉?”

聽到他說沒聽清,白宿一直懸在半空的心這才稍稍往地麵飄去。

“我又沒瞎,放著你不要找彆人,我圖什麼呢。”

他輕輕靠在蕭恪肩頭,這堅實的臂膀,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最大程度消除自己內心的不安。

蕭恪抬手將他攬進懷中,臉頰輕輕蹭著他的額頭:“在外麵不冷麼,回去吧。”

“不回,我想和你多膩歪膩歪。”白宿微笑著,眼中含淚。

蕭恪握緊他冰涼的手,思忖良久,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有些事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係,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慢慢考慮明白,所以不要有負擔。”

白宿輕輕“嗯”了聲,慢慢閉上眼睛。

他應該還是,聽到了吧。

隻是他不明說,自己也不明說,因為有些事說出來會是覆滅性的災難。

二月份的寒風,寒冷徹骨,但兩人忽然感覺,好像也沒那麼冷了。

*

翌日。

“嗚嗚嗚白宿哥哥,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啊。”

校門口,節目組已經收拾好裝備等待裝車,丸子頭抱著白宿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不撒手,因為她知道,有時候,一次再見就是永彆。

蔣月彆過頭,癟起的小嘴不斷顫抖著,柳眉緊擰,似乎在強忍淚水。

“吧嗒。”眼淚還是落了下來,隨即越來越多。

華鈺瑩走到她身邊,從包裡拿出一隻新手機遞過去:“要走啦,但是姐姐覺得和你很有緣,裡麵有我的私人號碼,要是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還有,媽媽包的餛飩很好吃,替我謝謝她。”

蔣月接過手機,用力點頭。

門口聚集了大片學生,手捧小禮物依依不舍和嘉賓們道著再見。

一向隻會吆五喝六的應明也默默紅了眼眶,他踮起腳,如同一個慈愛的父親,溫柔地撫摸過每位嘉賓的頭發,小聲說著:“記住,你們也曾是第五中學的一員,無論何時,學校的大門永遠向你們敞開,記得常回家看看。”

說完這句話,後麵的學生頓時哭作一團。

離彆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他們終於知道了。而此刻,哭泣是他們唯一能表達情緒的方式。

在一片哭聲中,嘉賓們依依不舍和每位同學道了彆,上了節目組的車,聽到前座師傅道了句:“係好安全帶,出發了。”

白宿默默係著安全帶,抬頭不經意朝窗外一瞥。

顏宇就站在窗前,仰著頭,表情並未像其他學生一樣哭到扭曲。

他隻是很平靜地看著白宿。

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追求是什麼。

白宿打開車窗,朝他伸出手。

顏宇也伸出手,緊緊握住,笑道:“以後會再見麵的。”

“好,期待見麵。”

車子緩緩啟動,在一聲聲極度不舍的“再見,要經常回來看看”,車子滿載學生們的盼念與期望,漸漸駛離了五中前方的林蔭小道。

最後一期《我們的班長》在網上準時與大家見麵,獲得了9.5的高分,好評如潮,被央.視作為當代現實校園紀錄片大力推出。

【看過的最好的節目,孩子是祖國的未來,看著他們從消極不懂事一步步變得努力奮進,感動淚目。】

【已經準備今年給孩子報名第五中學了,不說彆的,我相信應明老師的領導能力!】

【應主任真的特彆負責,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什麼叫為人師表[後仰]。】

【最後竟然還有我們宿宿的小彩蛋,宿宿的聶小倩也太美了嗚嗚嗚,今夜無人入眠。】

【超級驚豔!!!看到時呼吸都停滯啦!果然,宣董的基因就是超級強大!】

【強推《我們的班長》!特彆有意義的一檔綜藝節目,看得熱淚盈眶,孩子們要努力!嘉賓們也要繼續努力!特彆是小白,給我爆火!】

【嗚嗚嗚舍不得我們的顏宇弟弟,我們蔣月小美女,陳汀小搗蛋鬼,郭浩小自戀狂,好舍不得他們啊嗚嗚嗚TAT】

節目一經播出,白宿的超話排名肉眼可見的不斷上升,腳踩沈闕拳打黎舒城,一個不注意,登上了超話排名第一。

大家模糊的印象中隱約記得當初白宿的微博粉絲好像隻有一百來萬,這次再點進去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六千萬!!!

哇!這位哥真的是用真實經曆告訴大家什麼叫“我命由我不由天”。

而以白宿的名義成立的流浪動物救助協會,初步估計已經救助了一千多的流浪貓狗,而且也陸陸續續被好心人領養回家,小家夥們窩在溫暖的房子裡,有愛它們的主人陪伴著,不愁吃喝,今年的冬天,一定能順利渡過。

而關馨媽上了法庭後,因為有鬆山集團的律師做後盾,再加上菜場的攤販都出來作證,最後法院判決她賠償蔣月媽精神損失費四十六萬五千整,聽說已經鬨到要離婚。

而蔣月媽憑借良心豆腐生意蒸蒸日上,開了連鎖店不說,她已經打算離開那破舊的居民樓在學校附近買房子,想給蔣月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有了這一個個活生生的例子,無論現在的大家處於怎樣的水深火熱中,他們也有勇氣堅信,堅持下去將來一切都會好的。

而結束了節目拍攝後,白宿卻變得異常沉默。

他時常望著窗外出神,即便媽媽來看他他也打不起精神。

宣雅蘭幫他整理著床鋪,笑道:“怎麼不開心呢,你老公現在忙著把手下一些子公司掛上你的名字,這樣,無論他去到哪裡都能看見你的名字,看他多疼你。”

白宿一愣,緩緩看向宣雅蘭。

如果放到以前,他覺得蕭恪做這種事是在向自己表達愛意,但現在,他是知道自己可能要離開,所以儘可能將生活每處都畫上自己存在過的痕跡。

是這樣麼。

看著媽媽溫柔慈愛的麵容,白宿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一把抱住宣雅蘭,淚水無聲地沾濕了她的衣襟。

“不要哭寶貝,媽媽在這陪著你呢,小撒嬌精,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愛哭。”

宣雅蘭嘴上這樣說著,心裡卻也莫名橫生一股不安。

“你要好好的,媽媽用了二十多年才找到你,沒有辦法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好不好。”她輕輕撫摸著白宿的頭發,聲音漫上一絲哽咽。

那一刻,白宿隻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呆呆的,什麼也想不出來。

“好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們一會兒換衣服去蕭伯伯家吃年夜飯,馬上過年了,就不能再哭了哦,否則這一年都要哭不停。”

白宿看著她微笑的麵容,忽然想起來,小時候也是這樣,每逢過年自己被爸爸揍得嚎啕大哭,媽媽也會說新年不能哭,否則一整年都要和眼淚相伴。

所以那一年,他失去了最愛的母親,正如母親所說,這一年都在眼淚中度過。

白宿緊咬牙關,抬手粗糙擦了把眼睛,努力擺出微笑:“今晚能給我做我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麼?”

宣雅蘭捏捏他的鼻子:“好的呢,咱們全吃完,一點都不給彆人剩。”

儘管臉上強顏歡笑,但內心還是慌亂如麻。

在原文中,今天便是一切的結束。

車子緩緩行駛於主城大道,朝著蕭鬆山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