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還未亮,門鈴響了。
一開門,婚禮團隊衝進了臥室,蕭恪迷迷糊糊坐起來,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團隊拉出了白宿的彆墅。
蕭恪:?
婚禮的流程是這樣的,新郎來接親,伴郎伴娘堵門,到了時候兩口子一起吃完湯圓散了紅包,就要給雙方父母敬茶改口,然後拉著去酒店。
白宿這邊沒有送親的兄弟姊妹,宣雅蘭便從朋友那邊找了個小姑娘,前不久剛臨時認作乾女兒,就是為了送親。
不過宣雅蘭他們都不太喜歡堵門鬨婚這一套老風俗,給每位前來的親戚朋友發了大紅包之後,大家也自覺退到一邊。
“叮咚——”門鈴再次響起。
宣雅蘭忙起身,修身的長款深紅魚尾裙勾勒出纖細腰身,外麵是雪白披肩,精心打理過的妝容讓大家恍惚間覺得這好像才是新娘子。
她打開門,在賓客矚目中,一道高大身形出現在門口。
裁剪合身的藍灰色西裝,內襯也是同為深灰的馬甲,純黑英挺的襯衫搭配淺灰交叉暗紋領帶,胸前口袋彆一隻灰底金邊絲巾,兩條長腿筆直富有力量感,頭發用摩斯精致整理出乾練精神的造型。
蕭恪捧著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見到宣雅蘭,頭一次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輕輕叫了聲:“伯母。”
蕭恪的出現,令準丈母娘眼前一亮。
身後跟著一排公子哥伴郎,都是蕭恪以前在國外讀書時的朋友,國人外國人都有,個個身價不菲,如此逆天的伴郎團,讓大家仿佛置身男模選秀現場。
在宣雅蘭的引導下,蕭恪來到緊閉的房門前,抬頭看過去,明明是不知出入過多少次的房間,但今日站在這裡,卻心潮湧動,仿佛有很多迫切想要表達的言辭,無比期待著說給那人聽時,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他抬手敲了敲門,聲音有些發抖:“請問,我可以進去麼?”
等待的時候如坐針氈,但裡麵卻遲遲不肯給出回應。
“白宿?”奇怪,明明聽說白宿沒有什麼伴娘伴郎團,怎麼不給開門呢。
“推門進去吧。”宣雅蘭在旁邊笑道。
蕭恪緊張地整理了下領口,手指撫上門把,堅定拉下。
房門打開,春風拂麵而來。
空蕩蕩的房間隻有精心布置過的紅床單、貼了喜字的牆,但是……人呢?
看到這一幕,宣雅蘭也愣住了,忍不住探頭進去看了兩眼。
咦?她那麼大一個兒子呢?
伴郎團互相對視一眼,跟著進去開始找尋每一處角落。
窗簾後、床底、衣櫃……全部翻了個遍,卻沒找到白宿的身影。
蕭恪腦袋嗡的一聲,腦海中瞬間蹦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不想結婚,他跑了!
“白宿?”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應該不至於,白宿不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
“宿宿?在哪呢?”宣雅蘭跟著進來找。
隨即,所有人看向那扇大開的窗戶,微風拂動窗簾透出一絲寂寥。
一陣極度壓抑的沉默過後,所有人百米衝刺向窗口,擠作一團向下望去。
蕭恪感覺腦袋一片混亂,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老婆彆藏了,我真的很害怕……”
“咳咳!”倏然間,房間裡響起清晰的咳嗽聲。
眾人忙循著聲音找過去,赫然發現!衣櫃頂端!露出了一截黑色衣角。
接著,白宿探出半邊小臉:“本來打算,你不改口喊老婆我就不出來了。”
蕭恪釋然地鬆了口氣,眼眶漸漸積鬱泛紅。
他走到衣櫃下,張開雙臂:“老婆下來吧。”
白宿從衣櫃頂端勉強直起身子,縱身一躍,跌入蕭恪懷中的瞬間拍開了紅玫瑰捧花,霎時間,深紅花瓣在房間中四散飛揚。
“怎麼爬上去的,真有本事。”蕭恪拍打著他胸前的灰塵,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來。
他很少見白宿穿正裝,黑色西裝搭配白色內襯,沒有打領帶而是用深藍金邊方巾係成了斜掛領飾,少了絲死板的端莊,更適合他這種年輕態的臉。
蕭恪覺得自己功德圓滿了可以飛升了,老婆真的太好看了。
吃完湯圓,要給嶽母敬茶改口。
宣雅蘭端坐在沙發中央,聽蕭恪表達著自己的忠心,語氣恭敬:“嶽母,您放心把宿宿交給我,敬茶為上,以表忠心。”
宣雅蘭接過茶水,笑得溫婉:“都說一婿半兒,希望從今以後,你能履行你的承諾,恩愛同心,為家庭努力付出,把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說著,她微微俯身湊到蕭恪耳邊,用隻有他才聽得到的聲音微笑道:“還記得我以前怎麼說的吧,媽媽雖然很好說話,但不代表沒脾氣,希望你能,哦不,是必須善待我們宿宿,好麼。”
蕭恪低頭抿嘴輕笑:“是,牢記於心。”
這邊敬完茶,又要趕去蕭鬆山家給公公敬茶改口。
車子駛到半道,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到了蕭鬆山家,同樣的一套流程,但唯一不同的是,蕭鬆山表情看起來不怎麼好,好像還對白宿要臨時閃人的事耿耿於懷,故意給臉色看。
但看到白宿畢恭畢敬站在他麵前,遞過茶杯軟軟喊了聲“爸爸”,老臉憋不住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握著白宿的手道:
“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婚後你也多多休息,賺錢的事有蕭恪,他要是待你不好你就和爸爸說,有爸爸給你出頭,你放心。”
“謝謝爸爸。”白宿笑道。
一聲“爸爸”,有多少年沒喊過了,隻有值得的人才配稱為“父親”。
“好了,五點半了,你不是還有事要忙?爸爸派車送你過去。”看到蕭鬆山如此善解人意,還愁著怎麼開口的白宿心中那點憂慮霎時間煙消雲散。
他忙起身,對蕭鬆山鞠了一躬,著急忙慌往外跑。
蕭恪跟著追上來,叮囑道:“注意安全,忙完了給我電話。”
他說著,幫白宿打開門。
白宿突然發現他手上還戴著當時節目組作為獎品送給他們的對戒。
他忙脫下戒指,讓蕭恪也脫下,揣兜裡:“你彆忘了婚禮用的對戒,我先走了,一會見,老公。”
說罷,親了親他的臉頰,邁出大門。
路上,雨越下越大,雷聲隆隆,閃電似銀蛇。
或許很多人都很討厭下雨天,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也覺得這天兒真煩人,但蕭鬆山卻認為,這是好兆頭,春雨是滋養大地萬物的養分,所以才有春雨貴如油的說法,有了這一場雨,也預示著兩人的感情即將開花結果。
不錯不錯。
白宿趕到劇組,已經有看新聞得知消息的工作人員忙迎上來道歉:“對不起白老師我們都不知道今天是您的重要日子,不然您先回去吧,我和導演說說。”
白宿:“來都來了,趕緊結束我也才有心思結婚。”
他脫下外套直衝化妝間,速戰速決。
好在補拍的片段不長,導演也考慮到今天比較特殊,就沒有補拍備用片段,一結束就趕緊喊化妝師過來給他化妝做造型。
為表歉意,導演讓助理趕緊出去取錢買紅包,包了厚厚一遝作為禮金。
白宿也不同他客氣,反正這些錢早晚都是要還的,而且等導演兒子結婚,他還要還更多。
結束補拍,蕭鬆山派的車子還在外麵等,白宿匆匆給蕭恪打了個電話問他在哪,得知他們已經到了酒店後,和司機報了目的地。
距離婚禮開場還有一小時,而酒店距離劇組有二十多公裡,最快也得半小時到。
雨刷不停搖晃,車前玻璃模糊一片,到了一個路口,車速明顯慢了下來,到最後乾脆停住不動了。
“怎麼了?”白宿心急如焚,探過身子看向前方。
“堵車,今天周末本就人多,還下雨,都不敢開太快。”司機焦急皺起眉頭。
“能換條路走麼?”
“換條路也得先過了這個路口才行。”
白宿坐回去,望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