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霹靂。
蕭恪遲滯許久,嘴巴張了張,似乎想反駁。
但又想到,白宿以前就透露過,自己的確不是他的理想型。
“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和我認識的麼?”蕭鬆山不甘心,循循善誘道,希望通過自己讓他想起來他已經和蕭恪結婚的事實。
“參加綜藝節目認識的,伯伯我記得你啊。”白宿幾乎是不假思索道。
蕭鬆山無奈扶額。
得,爸爸還變成了伯伯。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旁已經石化的蕭恪,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因為一場意外,明明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最親愛的老公,這種事擱誰身上都接受無能。
宣雅蘭也不甘心,小心翼翼問道:“那宿宿你還記得你上過一檔戀綜節目麼?”
“記得。”白宿肯定道。
“那你當時的情侶搭檔是誰呢,還記得麼?”
白宿又是不假思索:“沒有搭檔,因為被人討厭所以半道被節目組勸退了。”
不光選擇性失憶,還把書中劇情和現實記混了。
白宿的確是這樣認為的,而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好像從未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中。
好端端的,他一年輕氣盛少年郎,事業正處於上升期,本該是在娛樂圈中大放異彩,怎麼就多了個便宜老公,更何況這人還不是他的理想型,合理懷疑這是一場陰謀,是大家夥合夥騙他好讓他順理成章和這個男人結婚,以此從他身上獲取某種不可告人的利益。
因為這男人看起來就很有錢。
甚至有可能,自己的失憶就是這個男人造成的,額頭好痛,是不是這男人揍的?
大家齊刷刷看向蕭恪,目光間滿是同情。
宣雅蘭拍拍兒婿的肩膀,歎了口氣安慰著:“彆擔心,隻是暫時性失憶,等傷口慢慢愈合他會記起你的。”
蕭恪斂眸不語,眼底短促閃過一絲失落。
良久,他抬起頭笑道:“他們和你開玩笑呢,我不是你丈夫,而是你腿傷期間的護工。”
白宿上下打量著他,眉間微微蹙起。
這麼解釋倒也算合理,他之前的確有過腿傷,自己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但是這年頭護工都這麼卷了麼?
不重要的人被自己遺忘,倒也說得過去。
“這麼一說,感覺腿又痛起來了……”白宿揉著膝蓋,感覺陣陣痛感襲來。
他把這種疼痛歸結於腿傷複發,根本沒考慮是他從樓梯上摔下來磕得膝關節韌帶損傷。
“先回去吧,回家後好好養傷,這些日子媽媽會陪著你的,彆擔心,你很快就能痊愈。”宣雅蘭心疼地揉揉兒子的腿。
她站起身,對蕭恪露出一個抱歉的苦笑,喊人推了輪椅過來將白宿安置好。
自打白宿和蕭恪結婚後就住在了蕭鬆山給他們在市區買的房子,但是為了讓他儘快恢複記憶,便帶他回了婚前位於郊區的小彆墅。
白宿受傷入院的消息很快在網上傳開,不免有那種糞坑出來的惡臭蛆表示喜大普奔,但更多的還是對他表示心疼,希望他儘快好起來。
【小白要快快康複啊[祈禱],太倒黴了吧。】
【當時我在醫院給我家人辦理出院手續,親眼目睹全過程,小白貌似還失憶了……就什麼都記得,唯獨忘了蕭總。】
【我不李姐,要是他把其他人全都忘了唯獨記得蕭總還說得過去,這這這……】
【可憐的宿宿TAT可憐的蕭恪TAT】
【這無異於在蕭總心上捅了一刀,好不容易追到手的老婆,把他給忘了。】
【不要擔心,蕭總注定不是一般人,我相信他有再次追回老婆的勇氣!】
#宿宿加油,蕭總加油!#
許久未經人氣的小彆墅蒙了薄薄一層灰塵,一進門,苦塵味撲麵而來。
蕭恪打開窗戶通風換氣,又把家裡裡裡外外打掃過一遍。
白宿坐在輪椅上,目光一直隨著他的動作移動。
他在觀察這個陌生的男人,目光透出幾分警惕。
總覺得,他這一身矜貴非同凡人的裝束實在不像一個普通護工,總覺得這人心懷詭計,畢竟自己在娛樂圈混的,有幾個對家很正常,該不會,這人是對家派來的……
就為了偷偷整他好讓他一輩子無法康複。
!!!
肯定是這樣!
白·被害妄想·宿暗暗攥緊手,心思合計著,像這種做特.務的一般都有很強的忍耐力,靠蠻橫不講理逼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如,想辦法策反他。
想到這兒,白宿禁不住得意,嘴角漫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蕭恪從家務中抬起頭,就見白宿隻手掩嘴,眉眼彎彎似皎月,好像想到了什麼了不起的事,笑得幾分得意。
蕭恪鼻間輕出一口氣。
他肯定又像之前那樣,認為自己接近他是心懷不軌,所以腦內開始譜寫一些怪誕小劇場了吧。
就算失憶了,未經掩飾透露出的本性,依然這麼可愛。
白宿凝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滑動輪椅來到衛生間門口。
他扶著輪椅緩緩抬起身子,扒著牆沿顫顫巍巍站起身。
右腿膝蓋忽然一陣鑽心疼痛,腿一彎,他整個人重重跌坐在地,發出巨大一聲響。
蕭恪聽到聲音忙放下手頭的活兒疾步而來查看情況。
就見白宿跪坐在地,身體傾歪倚著輪椅,一隻手按著膝蓋,表情含恨隱忍。
忽然就想到初見他那時,一模一樣的表情,真懷念啊。
“不是讓你有事喊我?”蕭恪扶起他,攬住他的腰身。
“我……我想上廁所。”白宿攥緊袖口,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咬出一片蒼白。
他悄悄抬眼觀察著蕭恪的表情。
哈哈,他心疼了。
“我……不好意思喊你,畢竟是這麼私密的事。”
蕭恪心道你什麼我沒見過,但表麵佯裝理解,他抱起白宿進了衛生間,一隻手穿過他的腿彎,用力向兩邊分開——
他能明顯感受到白宿下意識想要並攏雙腿的掙紮,但上次還能放他一馬,畢竟上次知道他是裝的,這次可是實實在在受了傷,總不能把他丟這兒不管。
白宿伸出雙手捂住褲.襠,仰頭看過去,泛紅的眼尾仿佛下一秒就要委屈落淚:“我不想這樣……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行。”
仰起的小臉為了看清蕭恪的臉,眼睛睜到極致,睫毛如同震顫的黑尾蝶,楚楚可憐。
蕭恪被他打敗了。
他輕輕放下白宿,讓他扶著暖氣管道:“那你自己來,我在外麵等你。”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衛生間傳來嘩嘩水聲,下一秒房門打開。
蕭恪一回頭,柔軟撲進懷裡。
他濕漉漉的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聲音輕如羽毛,夾帶著絲絲委屈:“腿好痛……”
蕭恪相信這次是真的疼。
他打橫將白宿抱起,輕輕安置在床上,挽起寬鬆睡褲查看情況。
膝蓋部位腫得厲害,表麵已經浮現一層淡淡淤紫。
白宿低低“嗚”了聲,反手抱住蕭恪:“疼死了,我不敢看嗚嗚嗚。”
淡淡的植物調香氣被皮膚暖過後氣息更加濃鬱,那一瞬間,蕭恪似乎理解了當初的自己,為什麼會被這些小手段輕易撩撥了心思。
哪怕已經是老夫老妻,可再來一次,還是無法招架。
他輕輕撫拍著白宿的後背,按捺住想直接給人就地正法的**,哄慰著:“沒關係,很快就會康複的。”
聽著他語氣中氣息不穩的顫音,白宿暗自竊喜。
要上鉤了吧。
晚飯。
和第一次來這時一樣,蕭恪按照當日菜譜複刻了一桌好菜。
白宿對自己食欲的印象還停留在“不能多吃否則要催吐”的環節,他還以為自己始終堅持著不吃主食過午不食的習慣,因此看到這滿桌珍饈,又覺得自己隻能看不能吃,小情緒微微起伏。
臉色冷了幾分,他看向對麵為他盛湯的蕭恪,低聲道:“你不知道我是藝人麼,你見哪個藝人天天這樣胡吃海塞?”
陰謀,絕對是他的陰謀,隻要他堅持投喂把自己喂胖,就會遭到粉絲以及對家的嘲笑甚至抵製,讓自己狼狽離開娛樂圈。
幸好自己聰明,才不會上他這個當。
蕭恪聽到這句話,卻覺得好懷念,當初的白宿也是這樣訓斥自己,最後卻乖乖拜倒於自己的湯匙之下。
蕭恪舀了一勺米飯,小心翼翼拆了點鱸魚肉覆蓋在上麵,又擱了隻煲湯用的甜栗,一並送到白宿嘴邊:“張嘴。”
白宿攥緊筷子,喉結動了動。
好香啊,這金燦燦軟乎乎的栗子,這白嫩嫩通透如玉的魚肉,好想啊嗚一口全吃掉。
但強烈的求生欲還是促使他彆過頭。
“不吃,拿走。”
蕭恪抿嘴一笑,搖搖頭。
他忽然板起臉,好像有幾分不耐煩,語氣裡揉了一把碎冰:“要我嚼碎了喂你?”
說著,他一把捏住白宿的下巴,迫使白宿往前探了探腦袋。
兩人的臉僅隔了幾公分距離,能明顯感受到鼻尖幾乎要與白宿鼻尖相碰,短促的熱氣在臉際彌散開。
他慌張的目光像無數小星星在顫抖。
蕭恪慢慢放開他的下巴:“知道害怕就好好吃飯。”
白宿震驚,怎麼會有這麼無理的護工!果然他是對家派來折磨自己的!
不甘心,剛才差點被他唬住了。
白宿環伺一圈,佯裝乖巧咬過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