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一句話,惠仁太子十幾歲便在馬背上陪同李慶打天下,孟侯疼愛惠仁太子,不放心他一人在軍營,於是跟隨惠仁太子南行,教惠仁太子行軍打仗之道,李慶建立北夏後,孟侯隱退,還是太子在門口守了一月才把人請回來,李慶要給他一個國公的爵位,孟侯不肯,李慶隻好封他為侯,還許他不用上朝。
明兮和庭蕪互相攙扶著下了馬車,孟侯府一塊碩大的金匾閃的明兮睜不開眼,那是新帝親手提的字,北夏隻有兩位功勳有這等榮耀,一是孟侯,二是顧國公。
門口還有兩匹麒麟石雕,栩栩如生,是惠仁太子和工匠半年的心血。
嶽興棋遞給正門守衛孟侯的信件,守衛看了一眼,對其他守衛說道:“家主說了,不必攔著嶽大人。”
所有護從自覺讓出一條路。
過了前院,有一處竹林,再往左邊走,有假山魚池,奇異怪石,清泉茂林,多種竹柏,以顯文人風骨。
孟侯府是先帝下令修建,仿山水而建,聚石引水,植林開澗,足不出戶也可遊山玩水,不僅如此,吃穿用度皆按王親規格。
靖梁城裡,即便是丞相府也比不過孟侯府,先帝在位十幾年,無人彈劾孟侯半句,孟小侯本可憑封蔭入仕,但先帝下旨時,孟遠寧死不肯,顧家有軍權在手,或許能和惡狼搏一搏,但孟家隻有名分並無實權,正是這份避世之心,就連高相也沒有打過孟侯的主意。
明兮悄悄說道:“這孟府,比陸府和咱們嶽府加起來都大,走得我都腿酸,他們這些世家門閥就喜歡臉麵事,住在這裡夠吃力的。”
庭蕪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手:“這話彆亂說,否則可不是得罪一兩個人的事。”
明兮捂著手,滿腹委屈:“我也沒說錯啊。”
庭蕪附身耳語:“你忘了,廢太子被眾朝臣落井下石的事情了,還不是提出了舉賢薦能,世家門閥包括其親屬不可憑封蔭為官。”
明兮悻悻閉了嘴。孟侯身著常服,氣派威嚴,箕坐在檀木案前,孟遠恭敬的坐在左側書案前。
庭蕪和明兮進門時,孟遠的目光一一越過嶽興棋和江庭蕪,刻意停在明兮身上。
“孟遠見過嶽大人。”說這話時,孟遠的目光依舊落在明兮身上。
嶽興棋護女心切,也不等著孟侯請他們坐下,忙道:“明兮,沅兮,這位是孟侯和孟公子。”
“見過孟侯,孟公子。”庭蕪知道明兮心慌,拽著明兮的袖子屈身行禮。
嶽夫人初到靖梁時,美貌傾城,嶽家兩女,個個似其母,早年世家子弟常打趣嶽興棋,要他和離把夫人讓出來,畢竟當時的嶽家是不可與今日而語。
“今日帶兩位小女前來,是為了先前衝撞一事,我家兩位女兒,一個從小居府中足不出戶,一個在道觀中長大,不懂禮數,還望孟小侯見諒。”
明兮這會兒乖得跟隻小貓一樣,孟遠覺得她還是在紫陽觀時可愛些。
孟遠不再逗她,移開視線:“嶽大人自謙了,那日隻是嶽二娘子無心之失,孟遠並未放在心上,就是見小娘子拿錢打發人,有些稀奇。”
明兮抿了抿嘴,深吸口氣,說道:“孟侯恕罪,孟公子恕罪,明兮做了錯事,本意是要彌補一二,聽聞孟侯不喜見生人,明兮才被豬油蒙了心,遞錢給孟公子,還要多謝孟侯和公子替明兮掩護。”
人犯了錯,不得不低頭。
明兮頭低的跟鵪鶉一樣,打死不肯抬頭。
“罷了,小女郎的玩笑罷了,”孟侯開口,“我兒是碰巧去那上香遇到女郎發脾氣,他得認栽,遠兒,你認不認?”
孟遠拱手作揖:“阿父,孩兒自然是認的,女郎不過一時失手,我怎可抓住不放,嶽二娘子是怕家裡人責罰,才會出此下策,孩兒並不怪她。”
這還像話,明兮眉間舒展。
“小輩之間,本就無事,我是考慮著孩子們的名聲,不過就一雙鞋子,難為你親自跑一趟。”孟侯摩挲著茶盞,心裡頭想的是怎麼趕人。
孟侯府前廳除了名貴的檀木案,便是孟侯背後屏風的“上善若水”四字紮眼,屏風有不少磨損,已然上了年頭。
“上善若水,”庭蕪念道,“長山道長教我識字時,總把這四個字掛在嘴邊。”
“這是太祖父親筆,他最愛在屏風上提字。”孟侯不以為意,未對一個小女郎的話上心。
嶽興棋和庭蕪皆臉色一變。
嶽興棋心中有了自己的考量,還是上前一步問道:“敢問可是孟朱明大人的字?”
孟小侯臉上含笑,回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