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赤翅蜂隻是微毒,齋生們的傷情並不嚴重,又有天地爐的太醫及時救治。
但湊巧的是,天地爐新來了一名學徒,在解毒湯裡錯放了幾味相克的藥材,反而增強了赤翅蜂的毒性。
令十幾人幾乎全軍覆沒,渾身水腫起疹,修養了兩三個月才敢出來見人。
彼時燃燈會迫在眉睫。
嶢嶢闕中,擅舞者眾多,有過目不忘、一學就會的人卻難找。
夏琬琰就是在這個時候,展露出令人驚豔的舞藝,成為了頂替者的一員。
事後,世家們聯合施壓,逼嶢嶢闕徹查。
可證據消失得太迅速了。
一切線索,剛查了個開頭,就如腐舊的棉線般,斷得拚也拚湊不起來。
山長、司業雖然也懷疑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但是一來,病症隻是一時的,沒有貴女受到實際傷害;二來,雖是世家聯手,但他們到底也不敢拿這點子芝麻綠豆事驚擾聖聽,勞煩機籌處介入,還他們一個公道。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到時候查來查去,若是順藤摸瓜揪出的都是嶢嶢闕內部的弟子、夫子,那場麵可就不好收拾了。
便沒怎麼認真去查。
今世,夏琬琰因比三朝之事對霧杳心生怨恨,衝動之下提前用了赤翅蜂。
這一回,想來是不會再用了。
霧杳雖占著兩世記憶的便宜,卻沒算無遺策的本領,猜不到夏琬琰還能用彆的什麼辦法,把那十幾名齋生拉下馬。
不過不要緊,新辦法猜不到,誘使她沿用老套路就行。
夏琬琰現在,其實隻需要一個下毒的機會。
這個機會,霧杳給她便是。
“那夏琬琰呢?你打算怎麼整她?”駱綺岫碗裡的飯菜幾乎原封未動,嘴下不歇,從天南侃到了海北,“她家那群莽夫們,雖然腦仁就像蟹眼那麼丁點兒大,可煞氣重得很,殺人如宰羊,而且護短,你弄一出小的過過癮就算了,彆打什麼汙人身子清白的餿主意啊。”
她還等著自己的三千兩白銀變三千兩黃金呢。
說話間,駱綺岫下意識地瞟了夏琬琰的方向幾眼。
嶢嶢闕中,供應吃食的地方是“五簋樓”,每個學齋需共同用餐。
抱素齋入學年份最短,就在一樓用飯,比她們早三年的希夷齋則是二樓,依次往上。
太初年間,齋生們還是同桌共食的。但經過數次擴建後,樓層寬敞得足以開曲水流觴宴。
貴女們三三兩兩一桌,夏琬琰坐得離霧杳二人更是十萬八千裡。
可夏琬琰心思敏感,最關注與自己相關的風吹草動。
偏偏就捉住了駱綺岫的這幾眼。
剛想用幾句酸話打發駱綺岫走的霧杳,省了口舌。
眼前座椅一空,風裡隻剩下幾縷餘音,“記住了,見好就收啊。”
霧杳:“……”
夏琬琰神氣活現地高昂下巴,在霧杳身邊停下。
“喲,真乾淨呐。”她用眼角掃視了一圈桌子,忽地捂嘴笑了,“沈沁家那隻金毛哈巴狗兒的飯盆都不帶這麼乾淨的。”
她的聲音抬得很高,清清楚楚地砸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頓時,五簋樓鴉默雀靜,人們臉上閃過“又來了”的倒胃口的神情。
不耐,鄙夷,厭煩。
她們厭煩性子乖張的夏琬琰,卻也厭煩霧杳。
霧杳一開始就該乖乖把臉送過去給夏琬琰踩,而不是害得她們在難得能放鬆小憩一會兒的時間裡,被破壞了心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