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言,駱綺岫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抱拳向霧杳做了個“佩服、佩服”的動作。
她不是!她沒有!她恨不得燒香拜佛祈禱謝懷瑾鋼筋鐵骨仙齡永昌!
霧杳猛地揪住襟口,感覺自己快背過氣去了。
“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準備準備!”公孫瀾敦促霧杳道。
就不能讓其他人來替補謝懷瑾嗎!
“我……”霧杳皺成苦瓜臉,還欲最後掙紮一下,卻忽聞三下浄鞭響,霎時間,眾人無不閉息忍咽,如隨風偃倒的麥田般拜身下去——
整個嶢嶢闕如佛箴中所言的“真空”般闃靜,隨後,是山呼海嘯的聲音。
“恭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下徹底沒了轉圜餘地。
不過,就算是讓霧杳說出了未竟之語,公孫瀾也是不會接受她的建議的。
本來嘛,齋生們臨時中毒,僅留下大半日的練習時間,能囫圇記住舞步就不錯了,哪兒還有人能像霧杳這樣,不僅自己的部分跳得得心應手,還能將其他人的走位隊形都記住的?彆說謝懷瑾的位置她可替得,就連許明姌、原先沈沁和安露箬等人的位置她亦可替得。
候補不找她找誰。
眾人跪得爽快,但其實聖駕距離她們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霧杳等得脖子都酸麻了,才等到儀仗行入蕉園,而且,先聽到的還不是女帝的聲音,而是啟明刀的刃尖與鞘殼輕輕相撞的響動。
成百上千的刃聲。
像在渴血地鳴吟著般。
不用抬頭,所有人腦海中跳出了機籌處的玄使們如黑雲壓境般恭肅嚴整的畫麵。
“平身。”
一道不怒自威的女聲響起。
“謝陛下。”眾人如履薄冰地一小寸、一小寸地挪動頭顱,最終停在一個既不過分謙卑又不至於直視天顏的高度。
霧杳正想把自己當成米山中的一粒米般,不爭不顯地藏起來。
謝懷瑾的缺席已經夠“意外之喜”的了,她真的不想再遇上什麼意外。
可,四周的情形似乎不大對勁。
這一刻,霧杳的本能就如同串在皮影人上的提線般,驅使著她冒死抬眸瞄了一眼。
女帝到來前,機籌處早早就在嶢嶢闕裡安排了人手。
無論是超一品大臣的嫡女,還是負責將五簋樓采購的蔬菜從馬車上卸貨的力夫,甚至是牆頭路過的野貓身上的一顆虱卵,都經過了重重的檢查。
尤其是琢磨台。
除了陪侍的臣子,《月魄紙鈴》的舞者是能靠得女帝最近的,霧杳等人直接就在暖閣裡被幾名女性玄使扒了個光溜溜,摸遍渾身上下。
哪怕現在,都不知暗中有多少雙眼睛在一錯不錯地審視著她們!
霧杳匆匆一瞥快如迅電。
她垂下眼簾,心如擂鼓,汗促氣逆,但不是因為害怕冒犯天顏被發現,而是因為她看到的人!
她看到了伴駕的扶光!
這還不是最令人震駭的,她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水月國使臣!還還看到了一身鋪翠銷金的正服貴不可言、小臉兒妝點得粉光脂豔的須彌!
——以及,她身邊的沈淵!!!
自那天在瘖穀中,霧杳以溫無緒找到了冰縑石的借口,將扶光引去黔中道後。
來自溫無緒的音訊就中斷了。
霧杳數次去信試探而無果。
也不知是溫無緒離開了黔中道,正巧錯過了,還是因為彆的什麼。
如今,沈淵竟真的提前回到了京中,霧杳怎能不為之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