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人麵麵相覷,不開飯店就不開唄,那就還像原來那樣生活,反正唐蓮子的小吃店每月都賺錢,好好的怎麼扯到分家上了。
顧長盛說道:“我還沒死呢,分什麼家?”
葉秋秋堅持要分家,“爹,你們都不願意幫顧時鬱還債,那我們以後掙了錢,你又要說拿出來分,我肯定不願意,索性今天就分個乾淨,債不用你們分擔,我們小家以後掙的錢,你們也彆惦記。”
尤其是顧時鬱的工程以後做的非常大,因為沒分家,顧長盛把一大家子都安排了進去,老大老二一家都混在裡麵,不知道撈了多少好處,今天把家分了經濟獨立,三兄弟以後各過個的日子。
季水袖心裡有自己的小算盤,老三家哪兒還有機會掙錢,還債就夠他們還一輩子的了。
唐蓮子那個小吃店,除去開銷用度,爹手上隻怕存了有五千,沒了老三家這個拖累,以後早餐店掙的錢,還不就是她跟大哥一家的,少一個人分呢。
季水袖說:“要分讓老三一家分出去,我們家不分,我和衛海留在家裡還要給爹養老送終呢,我們可不像三弟妹那樣不孝順。”
葉秋秋嗬嗬一笑,並不在意,隻要顧時鬱能分出來就行,“隻我們家分出去也行,你們愛分不分。”
劉紅君考慮了一下,她雖然想出去單過,可是出去還要租房子,而且她家和老三家都分出去了,婆婆的那個小吃店,和這老宅子就都便宜了老二一家,她才沒那麼傻呢。
劉紅君說:“我家也不分,三弟一家要分,我們也不反對,都交給爹決定吧。”
顧長盛不想分,沒有哪家爹媽在世就分家的,至少他廠裡和老家都沒有這種情況,可是,老三家現在欠了幾十萬,如果不分家會拖累老大老二,他問顧時鬱,“老三,你一直不說話,你什麼意見?”
顧時鬱看了看他,顧長盛就是想讓他表態不分家,但是欠的債必須自己扛著,他看了眼葉秋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我們小家秋秋做主,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顧長盛一口氣差點沒憋過去,老三娶了媳婦這才幾天啊,就什麼都由著她,也是,他那會剛娶唐蓮子的時候,唐蓮子才十八歲,家裡幾個孩子大的叛逆小的哭的昏天暗地,顧長盛也怕唐蓮子會跑,就什麼都由著她,老三這個年紀這個情況還能娶到小媳婦不容易,自然什麼都由著媳婦決定。
他也不多說什麼了,“那好吧,既然老三媳婦要分,那你們就從這個家裡分出去,以後家裡不用你們管,但是老三的債務家裡也不會分攤,你們彆怪我,我不能因為老三,拖累了全家,”
雖然小飯館開不成了,但是火車站還有個早餐店,掙的錢比上班多,再慢慢擴大吧,至少能讓老大老二家的日子慢慢紅火起來,以後條件允許了,有了多餘的錢,再慢慢幫老三還債,顧長盛是這樣打算的。
葉秋秋沒想到第一個跳起來的是顧二,半大的小子義憤填膺,“要錢就是至親骨肉,還錢就是彆拖累家裡,算什麼親人。”
這算什麼分家?擺明了就是把他們一家趕出家門。
顧二像頭發怒的小豹子拖著顧時鬱的胳膊要走,“爸,我們走,等我初中畢業,我就出來掙錢幫家裡還債。”
顧時鬱按住兒子的肩膀,讓他等一等,“彆急,爸還有話要說,說完我們再走。”
顧二說:“還有什麼好說的,爺爺偏心大伯二伯,難道你不是他親生的?”
顧長盛老臉一紅,都是他的孩子,可是他要為這個大家庭考慮,難道他錯了?
顧時鬱淡漠的告訴他們,“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就一起說個明白,我外麵是欠了不少錢,轉賣了幾個工程,也填的差不多了,生意上還有幾個朋友,互相拆借周轉一下,還能挺的過來,所以,現在外頭也沒有欠很多,老婆孩子我還能養得起。”
葉秋秋都傻了,顧時鬱乾嘛要說實話,怕家裡吸血沒吸夠?
季水袖酸溜溜的說道:“老三,你可真行啊,由著你媳婦胡說,你要說你不欠債,爹能說出那樣的話嗎?我看你們兩口子就是故意的。”
故意從這個家裡撇出去,怕他們沾光吧?老三娶了媳婦,是真沒良心了。
顧時鬱一點臉都沒留給季水袖,“我媳婦怎麼了,稍微一試就給你那點齷齪的心思試了出來,你不願意幫兄弟分攤債務,我憑什麼帶你發財,你講話,要注意下前後因果邏輯。”
季水袖漲紅了臉,老三以前根本就不是這樣咄咄逼人,都是被那小妖精迷昏了頭,連家裡人都不要了。
顧長盛都震驚住了,老三是最老實聽話的一個,現在居然在他麵前耍心眼子。
“老三,你什麼意思?你故意要分家的?”
“對,我是要分家。”
顧時鬱不顧旁人的震驚,繼續說道:“以後我掙的錢隻會給秋秋和孩子們,你們想過好日子就自己去掙,還想來找我白要錢?爹,你想想你今天說的話。”
***
顧長盛默默的任由兒子控訴,怎麼辦呢,他這個當爹的已經儘量一碗水端平了,老三好歹還有親媽,老大老二可是連親媽都沒了的,老三兩個哥哥,一個快下崗了,一個還是幾年前靠老三的關係才安排的工作,因為老三有本事,所以他確實稍微偏心了一點老大老二。
老三也是他親生的,他不可能不關心,隻是他要為這個大家庭考慮,老三有本事,所以就想讓他多幫幫兩個哥哥,現在,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免得寒了老三的心。
“那行吧,以後老三的小家庭就分出去,經濟獨立,不需要給家裡上交錢,家裡掙的錢也跟老三一家沒關係,等哪天我跟你.媽去了,看看家裡還剩些什麼,你們三兄弟再一起分了。”
顧時鬱沒說話,他現在隻想帶著媳婦和孩子安安穩穩過日子。
他兄弟顧衛山和顧衛海也沒說話,季水袖和劉紅君更不可能有意見。
老三一家分走了,爹至少還有好幾十年活頭,家裡的錢可不就補貼給了老大和老二,唐蓮子也年輕,她今年還不到五十,正是身強體壯能乾活的時候,而且不是正經婆婆,麵兒上過得去就行了,也不會拿捏繼子媳婦。
爹暗地裡果然還是偏心他們家,季水袖和劉紅君代表自己的男人表態,“我們沒意見,都聽爹的。”
葉秋秋輕哼了聲,表麵上好像公平,還是偏心哪,這種父母她見識過,就是均富。
上輩子她那個合作夥伴的父母也是這樣,合作夥伴還是個男生呢,他父母覺得他掙錢了,跑過來哭鬨:家裡給你供出來了,你有錢,你憑什麼不能幫幫兄弟姐妹,讓他給弟弟妹妹在一人付了套房子的首付款。
後來,他父母弟妹是歡歡喜喜的回去了,可是他老婆跟他離了婚,那個合作夥伴選擇淨身出戶,回去跟父母說:現在,你們滿意了吧。
滿意了吧,這樣就滿意了是吧?
葉秋秋想的開,老顧家那點錢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分家,而且,顧時鬱是跟她站一頭的,隻要分出來,他們掙多少都是自己小家庭的。
她表態,“嗯,我也沒意見。”
季水袖不嫌事兒大,就是看不慣葉秋秋,明知道吃虧還一副解脫的樣子,看著心裡就不爽。
她嘲諷道:“你說話能代表老三嗎?”
葉秋秋笑笑,扭頭問顧時鬱,“我能做你的主嗎?”
顧時鬱斬釘截鐵,“能。”
季水袖不說話了,老三怎麼這樣,被自個兒媳婦拿捏的死死的。
***
分家的事情基本算定下來了,顧長盛又問了一遍,“誰還有意見?過了今天,就不許再提了。”
唐蓮子心灰意冷,她嫁到顧家三十年,自認為還算公平,從來沒有虧待過前頭兩個繼子,可是顧長盛呢?憑什麼可著勁的欺負她兒子。
老頭子把老三分出去,那這個家就和老三一家沒關係了,她累死累活的在火車站乾那個早餐店,到最後還不是便宜了老大老二,委屈親生的,白白替兩個繼子再忙活三十年?
她又不犯賤!她才不乾呢,老三那個敗家媳婦,乾嘛不爭,便宜她兩個嫂子乾嘛?
唐蓮子氣的將手邊的茶杯重重的砸在茶幾上。
“要分家就分徹底,不能隻分老三一家出這個大門,老大老二也分開單過吧,家裡還有五千塊錢存款,我那個小吃店按照三千塊錢盤出去,這樣加起來就有八千塊錢,我跟你爹留兩千養老,剩下的六千你們三兄弟一家分兩千。”
唐蓮子要分家,驚的一家人都坐不住了,顧衛山和顧衛海都沒有熬到單位分房子,分出去就要租房子住,花錢不說,環境肯定沒有住在這套大院子裡寬敞。
季水袖心想,果然是後婆婆,偏心自己的親兒子,她還是了解這個繼婆婆的,平時不太計較,但是她認真起來,沒人能扭得過她,大姑姐那麼個厲害人,也沒鬥得過她婆婆,今天這個家看來分定了。
不過既然要分,也不是這麼個分法,而且都要分家了,她還顧什麼臉呐,當然是多要點錢了。
“那老三家的五千塊錢怎麼不拿出來一起分?”
要分,就拿出來一起分,不能讓老三家再占這麼大便宜。
唐蓮子一拍桌子,指著季水袖和劉紅君,“你們兩家的私房錢我也沒讓你們拿出來,彆看老三有五千塊錢,他欠債的時候你們幫過一分嗎?沒幫現在就不要想去分他的錢,這理到哪都說不通。”
“還有那個早餐店,你們誰出錢就盤給誰,不過我建議還是讓老三媳婦頂了吧,她有手藝,比你們做虧本的風險小一點,你們倆想頂也行,拿出三千塊錢來,不過我可告訴你們,就你們倆這好吃懶做的樣兒,不出三個月就要倒閉。”
這個劉紅君倒是認同,早餐店全靠婆婆,她每天早上四點鐘起床準備,六點鐘開門營業,她和季水袖八點才過去,下午四點就回來了,完美的錯過了早高峰和晚高峰,她和季水袖的活兒其實挺輕鬆的。
唐蓮子可不是四點就關門,她一直做到晚上八點,這才關門回家,一天做到晚,這才每個月掙下來四五百的利潤,換了她,吃苦不說,沒了唐蓮子的手藝和吃苦的能力,掙不了這麼多錢。
季水袖更加吃不下來這個苦,而且,她也舍不得拿出三千塊,火車站的小吃店生意競爭也大,萬一賠了呢?
這份辛苦彆說掙不掙錢了,要她像唐蓮子那樣起早貪黑,半個月她就受不了,而且還要三千塊錢頂下來,那個小破店哪兒值這麼多錢,那還不如讓老三家頂了,多三千塊分賬。
而且她想好了,老三家頂了早餐店,她還是會留下來繼續上班,彆想給她工作弄沒,現在一個月四十五塊又不太累的工作可不好找。
“那行吧,早餐店就讓給老三家。”
唐蓮子問劉紅君,“你呢。”
劉紅君的想法跟季水袖一樣,早餐店要是白送給她,她還能忍受辛苦做下來,但是要拿出三千塊錢,還不如分錢呢。
“我也不要,不過媽,早餐店給三弟妹頂了,我跟水袖還得在裡麵上班啊,可不能給我們開除了。”
“行,這個主我替老三媳婦答應了。”
唐蓮子看著這個親兒媳婦,心裡也沒辦法,老三做生意誰知道虧本還是賺錢,她那個小吃店每月還能掙幾百,自己也會過去給她幫忙,這樣一來,老三家好歹有個穩定的收入來源,就怕老三媳婦不理解她。
“老三媳婦,你不要怕辛苦,回頭我也去給你幫忙,你每月給我開個幾十塊錢工資,免得你大嫂二嫂說我偏心,我掙一份工資,就不用你們三兄弟養老了。“
葉秋秋心裡一暖,知道唐蓮子其實是為她著想,這份心意她領了,葉秋秋正打算做個小生意,唐蓮子的小吃店在火車站,地段好,客流大,要三千塊錢真不算多。
她笑著說:“行,我聽媽安排。”
既然三家都同意這麼個分法,顧長盛也沒再說話。
劉紅君和季水袖說外麵的房子不好租,想繼續留在家裡住,顧長盛滿口答應。
唐蓮子瞪了老頭子一眼,說在家住也行,每家每月交十塊錢的房租,不在一塊吃,想吃自己買菜做飯。
都分家了,老大老二還想在這白吃白住,做夢呢。
分家分的很順利,葉秋秋從退回來的工程款裡拿出三千,唐蓮子拿出老顧家全部的五千塊積蓄,一共八千塊錢,留了兩千養老,剩下的每家分了兩千。
扯證的時候顧時鬱給了葉秋秋一千,分家分到手兩千,退回來的那五千工程款盤店花掉三千,還剩兩千,這樣一來葉秋秋手上還有五千塊,外加一個齊備的早餐店。
***
葉秋秋一家剛走,季水袖就在房間裡跟顧衛海嘀咕,“媽做了一年多的早餐店,就便宜了老三媳婦,那店麵還是我娘家的呢,等她接手了漲她租金。”
顧衛海說:“你可拉倒吧,媽也問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肯頂下來,你自己吃不下來那個苦,說這些酸話有什麼意思。”
季水袖不甘心,以前老三從來不跟家裡計較錢,娶了小媳婦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可是老三以前不是這樣的,都是三弟妹挑唆的,讓老三跟咱們離了心。”
以前的日子多好過,因為顧二顧石頭在家,老三時不時的寄錢回來,爹都補貼到家用裡了,老顧家的夥食可是這一片數一數二的,現在娶了媳婦後,老三變的跟葉秋秋一樣自私。
顧衛海告誡她,“你彆忘了,我的工作還是三弟托關係安排的,你彆挑事,不許挑唆你娘家漲租金。”
那頭,劉紅君也跟丈夫商量,“你那家具廠都快倒閉了,我看老三很快就能翻身,既然他娶了媳婦,給小家庭安頓好,要不了多久還會回深市,不如你跟他一起去,在他工地上做個小工也行啊。”
她沒有季水袖那麼蠢,不會跟老三一家鬨翻,顧衛山有木工的手藝,說不定以後有機會能帶幾個工人當個小包工頭,他背靠著親弟弟,還愁掙不了錢?
顧衛山已經好幾個月沒發出工資了,他也發愁,“那回頭我問問三弟吧,家裡是對不住他,今後那個早餐店,你多幫著點三弟妹吧。”
分了家,最開心的還是葉秋秋和幾個孩子,以後家裡掙了錢,不用上交一分,跟那頭算是撇乾淨了。
之前就想過重新租房子,後來隔壁的單麗芳回去住就沒再來過,加上葉秋秋接顧冬耽擱了,現在顧冬回來家裡這兩室一廳的也住不下,分家的第二天,葉秋秋吃了顧時鬱買回來的早飯,說:“今天你們幾個自由活動,我去租房子可能來不及回來做午飯,自己想辦法解決。”
顧冬忙說:“小媽,我會做飯,我給弟弟們做午飯。”以前在外婆家,都是她做飯。
葉秋秋說:“那好,記得讓你弟弟們洗碗,不要慣著他們,衣櫃下的抽屜裡有零錢,回頭跟弟弟們去買菜,有想吃的零食也可以買,回來把賬記上,賬本就在床頭櫃的抽屜裡。”
“有限額嗎?”顧二眼睛亮了亮。
葉秋秋想了想,考慮了下這年的物價,說:“扣掉買菜的錢,每個人零花的不要超過一塊。”
顧石頭已經在考慮,能用這一塊錢買哪些東西回來。
顧時鬱見沒他啥事,問:“秋秋,那我做什麼?”
工程基本都在深市,他這趟回來每天跟兩個小子鬥智鬥勇的,現在秋秋來了,家像個家,秋秋跟幾個孩子的相處模式,一點也不像個後媽,反而像朋友,倒是讓兩個小子渾身的刺都收了起來。
他現在的時間是空出來了,又不想馬上回深市,那邊有周原盯著,他想在家多呆一陣。
葉秋秋笑著說:“你還需要我安排嗎?我沒精力管你,你自己找事做去吧。”
葉秋秋出門找房子的時候,碰到羅時芳,羅時芳是白天鵝飯店的老板,白天鵝就在友誼飯店對麵,以前還挖過她,那時候原身沒去。
羅老板對友誼飯店這個競爭對手的後廚是做過功課的,知道葉秋秋有一樣本事,隻要她嘗過的菜,回去就能複製一份,複製也就算了,還做的更出色,白天鵝的招牌菜就因為葉秋秋,不知道被複刻了多少過去。
這樣的廚子就是個寶貝,雖然因為葉秋秋,白天鵝飯店被搶了不少生意,不過羅老板並沒有怪她,要說心裡有什麼想法,那就是嫉妒,嫉妒友誼飯店有這麼一位天資聰穎的廚子掌勺。
羅時芳聽說葉秋秋被宋家退婚了,就又起了想挖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