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塵放下手上瓷杯,回憶道,“小姐就是那時遇見他的。”
褚公越凝神靜聽,撥弄著茶盞下的炭火,幾粒火籽被激得飛起,又迅速湮沒於隆冬雪時。
才停不久的紛揚大雪,又伴著卷起的風重新回歸大地。
十年前,明月霽十二歲,某日入宮向君後請安的時候,在風雪路中撿到了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飛雪紛連的寒天,重重霜雪比今日要更厚幾度。明月霽裹著密不透風的狐領披風,手裡還揣著個小手爐,為抄近路,被幾可淹沒人的深雪吹迷了道。
然後便遇上了後來名滿仙京的少君,當時孤苦伶仃的無勢君子,元無相。
明月霽先天憫人,常苦眾生,因此在見到差點凍斃於風雪中的元無相時毫不猶豫地對其施以援手;但她又深謀遠慮,睚眥必報,所以在堪破元無相拔除整個明家為他鋪路的計劃後,又毫不手軟地給他準備了一份大禮。
往事儘訴,珠蒙塵有意隱瞞了牽連明月霽手段的部分。褚公越卻想到什麼,若有所思道:“我聽說去年那件事後,元無相雖被封少君,卻也被禁了半年足,這件事……”
“與小姐無關。”珠蒙塵的語氣裡帶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是他自作自受。”
褚公越便不再言語。
風雪漸大,亭中不便繼續留客。
褚公越以此為由讓褚淞吟先帶珠蒙塵去為她安排的住處休息,待到小妹去而複返,他已回到書房中翻找出了幾本陳舊的古書。
褚淞吟湊過去看,先後默念了《仙京往事》《元氏皇朝》和《盛州異聞錄》幾本書的名字,不解地問:“哥你在找什麼?”
“隻是對那位明姑娘的話還有幾分疑惑,想多了解一下仙京的事。”褚公越抬頭看到是她,放下了手裡的書。
褚淞吟“哦”了一聲,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哥真信了她說的?”
褚公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怎麼,你不信?”
“我覺得她不對勁。”褚淞吟拱了拱鼻子,“她一下管明姐姐叫‘小姐’,一下又說明姐姐的壞話——若她真是明府的下人,那對明姐姐的態度也太膩味了。”
“那叫耐人尋味。”褚公越哭笑不得,“那你覺得該如何?”
“依我看……要不還是把她殺了吧。”褚淞吟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動手,你替我消滅證據,要是旁人問起,就說她是掉進河裡淹死的。”
“你把城主府當成了什麼殺手組織不成?”褚公越失笑,“況且若她真是明月的貼身人,你我豈不是濫殺無辜?”
“哪兒有好人是她這樣的。”褚淞吟不滿地嘟囔,但她到底聽得進褚公越的話,頓了頓問,“那哥打算怎麼辦?”
褚公越道:“我已派人去查了,沿她從仙京到輿揚城的一路查起,總會有點頭緒。”
“我怎麼沒想到!”褚淞吟眼前一亮,“要是她身份不對,就有理由把她殺了,還能給明姐姐報仇!”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每天淨想著打打殺殺的。”
褚公越歎了口氣,一轉頭,窗外的寒風細雪闖入眼眸。
有下人踏雪急奔,手上拿著喜慶的紅色,高聲與同伴吆喝著什麼話,那些聲音都被風雪湮沒,聽不真切。
褚公越想到什麼,說:“對了,明姑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