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殿下可是最有學問的人,比我爹他們都更懂得種莊稼,還能讓整個直隸郡的人都吃飽飯,大家都覺得殿下是有本事的人,還會講那麼多的大道理。將來一定是個好皇帝。”
關承忽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有些感覺是說不出來的,他能在書上看到的東西隻是流於表麵的文字,但是能說書中有錯麼?
先賢還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自己既沒有讀過萬卷詩書也沒有行過萬裡路,所知的又怎麼會是全部。
老夫子們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並不是讀書就一定可以得到這些而是讀書可以明理通事,可以有動力探索,知道如何求知求真。
天下熙熙攘攘者絕大多數逃不過一個利字。
正因為如此為國犧牲,為大義不惜命,為不平敢為先的人才值得敬佩。
你要人覺得跟著你有利人們才會趨之若附。
而亂世之中吃飽肚子是利,安全也是利,甚至於活著或者不死也是利。
人心的基礎也在於此。
關承似乎又明白了一些東西,十六歲的少年郡王摸索著一點點的探尋著自己麵前漆黑的世界。
馬車有些顛簸,即便墊了厚墊坐久了屁股也感覺有些受不了,關承出了馬車打算步行一段距離。
同行的百姓和兵士們眼見如此頓時士氣高漲,腳下的步子隱隱又快了幾分,所謂的愛兵如子不過是這偶爾的共苦罷了,在他們的眼裡公平是相對的,但是隻要有相對的公平那便是莫大的安慰。
武成舉見狀連忙下了戰車跑了過來。
“殿下可有吩咐?”
“沒有,孤下車隨你們走走,將士們都在步行,孤卻一直坐在馬車上像什麼樣子。”
武成舉說道:“殿下是晉王,身份尊貴,自然不是我等可比。殿下還是先上車吧,若有事派人傳喚便可。”
關承搖搖頭拒絕道:“不說此事。王夜如何了?”
“剛才傳來消息準備妥當了。隻是……”
“隻是什麼?說!”
“諾,隻是王校尉認為此舉有些冒險,臣也以為有些……”
關承有些不悅:“你今日說話怎的吞吞吐吐的。有屁快放。”
關承的粗言粗語倒是讓武成舉心中些微放輕鬆了點於是繼續說道:“殿下閻陶此人再怎麼說也是金國左司馬,在金國軍中地位非凡,臣也以為如今還不適宜得罪金國否則很可能帶來滅頂之災。而且我軍雖然有四千餘人可是流民百姓就占了四成以上這些人一旦打起仗來不僅不是助力反而還是拖累,而閻陶麾下有將近三千甲兵,我軍勝算極小。”
“就算我軍僥幸勝了閻陶後續還會再經過金國,那時候我軍將要麵對的便不止是幾千人了。”
“殿下,三思啊!”
“孤知道,孤又不蠢。”
“那又為何?”武成舉不解的問道,這也是關承長久以來的和善慣出來的,關承認為解釋也是對下屬的一種尊重,並且很是鼓勵。
“一方麵孤已經說了,王夜算是第一個投效孤的人,孤不論如何都得讓他甚至天下人明白跟著孤不可能受委屈,哪怕敵強我弱孤也必然為他想辦法做這個主。”
“其次我直隸郡的軍兵大多沒有經曆過戰爭,你看這一路行來更多的是緊張和對直隸郡的留戀,對了還有茫然,因為皇命他們才不得不跟著孤,孤與他們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化而言之就是沒有歸屬感,哪怕孤是一個不錯的君主他們也很難對數千裡之外的晉國產生認同。所以孤需要一打上這麼一仗。”
“此去一路數千裡,要路過六個諸侯國,孤得讓這些兵士們知道千裡之行是為了以後的榮華富貴,大通已經沒落了數十年,以至於所有人都認為孤忍讓是應該的,就連一個五等諸侯國的司馬都敢如此,那麼等去了晉地呢?晉國旁邊是蜀國,鐘離國,過了鐘離國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等的楚國。”
“你也不必擔心,雖然閻陶有兩千多甲兵,但是我們也不差不是嗎,誰又能想到孤敢動手,而且孤還是占理的。”
“金國在這腹中之地欺壓彭舒久矣,楚和周或許不屑一顧但是你覺得梁國會怎麼想?”
一番話倒是把武成舉說的愕然,沉默了還一會兒方才說道:“殿下深謀遠慮,是臣多慮了。”
“你啊,倒是也有小聰明了。”
“再往前行五裡便命令紮營吧,今日得早些休息讓甲兵們吃飽吃好,得有力氣,接下來有的忙活了。”
閻陶心中雖然鬱悶倒也不至於飲醉,幾大碗下去心中已經是緩和了下來,隻是心中還略微有些遺憾罷了。
走出營帳剛好看到隊伍的尾巴轉過路口,揚起的塵土彌漫在道上使得旗幟都有些不太清楚。
“傳令拔營啟程。”
金兵屬實稱得上訓練有素,不到一個時辰大軍便重新上路,旌旗招展好不氣派。
行不過數裡前方探馬來報以東不到五裡的地方發現一隊車馬,說是晉王殿下的家當。
“晉王?又是晉王。你可彆看錯了旗號。”閻陶隨口問道。
“沒有旗號,是車隊頭領自己說的,小的要檢查還給了小的不少的賞錢說是通融通融什麼的,小的覺得有蹊蹺特來稟告。”探馬邊說邊拿出了所給的賞錢,竟然是一大錠金。
閻陶一聽再看眼睛立馬亮了,就連酒意都散了不少。
連忙問道:“賞你了,速速回答有多少大車?車澈如何?隨行人馬多少?”
探馬回道:“足有十輛大車,每輛車的車澈都很深,隨行人馬不過百餘人。”
閻陶聞言哈哈大笑起來:“這是合該老子發財。”
“左右!”
鞠川趕忙道:“將軍不可,那是晉王的車隊。”
閻陶驢眼一瞪道:“什麼晉王,晉王早上便過去了,這支車隊竟然敢假冒晉王名義本將定要將其法辦。”
“再說就算是晉王的又如何?有誰看見是老子搶了?美人都送給他了,些許蔡財物就當是彌補本將的。”
“左右!”
“在!”親兵們轟然應諾。
“都隨老子來,帶你們發財去!”
有財不搶那是傻蛋,現在打來打去的兵馬才是王道。
金字大旗被卷了起來,畢竟國主是要臉麵的。緊跟著閻陶的旗手熟練的將閻字將旗打了起來,戰車的速度加上風起獵獵作響,朝著張開的大網隆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