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士兵擋著路,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根本不慣著,擠著擠著發現太慢了,敵人更近了,長戈上的血好像都滴在身上了。
去裡麻的。
一個士兵紅著眼大罵著將手中的兵器揮向了自己的袍澤。
血霧散起,焦急把最後一絲理智也蓋了過去。
人在逃命時候的不顧一切成了壓垮前營金兵的最後一根巨木,連稻草都不能是。
垮的十分徹底。
於是乎還沒有交上手鞠川便不得已被士兵裹脅著朝後跑去,不跑就是死。
慌亂之中不時有人摔倒,但是大家都看不見聽不著,眼睛裡能看到的就是背影和手中沾染自家袍澤鮮血的長劍。
數不清的大腳丫子從不幸者的身上踩了過去,很快便氣絕身亡,甚至連內臟都被擠在了外麵。
到現在為止從晉軍被發現到金軍前營潰敗還不足一炷香的時間,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濃鬱到了不適應的地步,便踩踏受傷死亡的金軍甚至比正麵交鋒被殺的更多。
而此時武成舉率領的八百後援也衝到了寨門口,舉起了火把衝殺而來。
閻陶惱怒非常,這股子突然冒出來的軍隊必然是晉王的。
這附近方圓二十裡彆說一支成建製的軍隊,就連人口超過一千的村子都沒有,即便有也被自己搶了。
“晉王!”閻陶惡狠狠的低聲咒罵了一句。
“都特釀的給老子快點。”
後營的軍隊並不多,閻陶為了追求收獲的最大化所統率的萬人大部分都散了出去各自打草穀,身邊僅有一個旅兩千餘人,而前營就有一千五百多人。
後營的戰兵雖然都是披甲精銳,但是加起來也不過是兩個連四百人,就這還被鞠川剛剛帶了五六十人出去。
三百多甲兵集結的速度並不算慢,但是在這個時候無論多快的速度都像是回放的慢動作,哪怕閻陶的鞭子抽的再響,不時的把一個士兵屁股踹一腳踹個狗吃屎也是無濟於事。
集結畢竟是需要時間的,戰陣不是說你隨隨便便往那一站就可以,王夜能做到是因為昨天晚上關承創造性的練習了幾遍,甚至白天王夜還抽時間複習了數次。
而戰兵的披甲更需要時間一個人很難完成,這一通下來閻陶隻來及集結好一個連便看到敗兵呼啦啦的湧了過來。
閻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士兵在金國差不多已經是最精銳的了,從發現敵軍襲營到現在為止才幾刻鐘的時間便潰敗至此。
心中雖然震驚但是腦子卻是冷靜的:“趕快喊話讓他們從兩邊撤退,不許衝擊軍陣,否則殺無赦!”
閻陶的決定是正確的,士兵們也奉命喊了,回逃的金軍士兵也聽得清清楚楚,但是這種逃命的關鍵時刻誰管你會不會衝擊到軍陣,大家都隻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也知道同一時間內跑的步幅越大步頻越快跑出的距離就越遠,而越遠就代表著越安全(步幅步頻的概念雖然不知道但是意思還是懂得的)。
閻陶臉色鐵青,百餘人的聲音根本震不醒這幫屬兔子的。
“給老子放箭!”
校尉急忙勸道:“將軍,不能啊!那都是咱自己的兄弟啊!”
閻陶一把揪過校尉的領子惡狠狠的說道:“蠢貨,要是不放箭讓晉王的人馬衝過來老子也特麼的跟著死,你再多言老子便先斬了你!”
“快,放箭!”
不斷有穿好甲胄的金軍士兵進入隊列,可是慌亂之中的弓手少的可憐。
已經擴大到二百餘人的隊伍裡弓弩不過百,很難形成攢射。
箭矢破空和入體的聲音在這洶湧的潮流裡如同一朵小浪花。
“火箭,奇數平射偶數拋射!”閻陶瞪著眼睛吼道。
各級軍官連忙指揮麾下的士兵調整角度,這也是閻陶的軍隊在金軍中戰力非凡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金軍可以碾壓舒彭聯軍,可以在數十年內國土擴大兩倍的原因之一。
在金軍之中訓練的強度要遠遠超過彭舒兩國,最起碼一個奇數偶數所有的基層軍官都能明白,這就是一個質的區彆。
大多數從小兵爬起來的軍官連字都不認識更彆說什麼奇數偶數。
火矢的效果要明顯好很多,衝在最前麵的金軍士兵倒下一排排,有些愣神,機靈點的反應過來連忙分開繞向兩邊。
後方的金軍士兵突然眼前開闊,但是地上的袍澤身上還插著燃火的箭矢,這麼突兀而又明顯的傷亡警告瞬間起了效果。
數以百計的金軍士兵終於找到了正確的宣泄口,朝著兩邊湧去。
當王夜等人緊隨著追上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超過一個連的蓄勢待發的金軍士兵,雖然還有些不整,但是軍陣已然列好,各級軍官穿梭其中給部下大聲的打氣,甚至還隨時準備前壓。
後方的弓手越來越多,已經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拋射。還有的軍官在收攏潰兵,試圖重新整編形成戰鬥力,隻是這些人手中大部分丟了兵器,沒有一個人身上有甲,而後營的物資也無法滿足近千人的需求,一時半會兒這些潰兵還沒有辦法轉化為真正的實力。
打到這個時候基本上突襲帶來的直接紅利已經消失了,雖然敵軍依舊有不少的士兵驚慌失措,整個金軍的士氣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是敵人已經嚴陣以待,再打下去拚的就是軍隊的硬實力。
而且王夜等人並沒有帶多少的盾牌,在敵兵弓弩手的打擊下傷亡直線上升。
“看什麼?快衝啊!”關承急了,每時每刻都有士兵倒下,或負傷或陣亡,這些人可都是他立足的根本,每少一個都肉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