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白卻是笑道:“不過半壇子烈酒,能有什麼事,他是大通太子,難不成還能被這點人皇醉給放趴下麼。”
小曇歪著頭眼睛緊隨著關承舞動的身姿小聲說道:“可是您看他那樣子,好可怕!”
張元白長歎一口氣說道:“讓他好好的醉一場,好好的肆意一場吧,你這個哥哥心中憋屈的太久了,像他這樣年紀的少年有幾個能有如此謀略膽氣還有如此隱忍的。”
“偏偏是他啊,普天之下身份最尊貴的那個人,不得不如此,這其中的無奈和憤怒還有不甘又有誰能體會到呢?”
一杯人皇醉,流走萬憂情。
張元白頭微微後仰便是一杯烈酒,隻是他的臉上並無任何的不是。
旁邊的小曇卻是滿臉收不住的驚色。
張元白斜眼一看笑問道:“怎麼這副表情?”
“您,您剛才,說,說什麼?哥哥?”小曇哆嗦著,身軀微微顫抖,雙目盯著麵前鶴發童顏的老頭,難以置信的問出了那個似乎是不經意間的詞。
張元白卻是一副該死的樣子,手裡端著酒樽看著堂中狀若癲狂的關承一臉的寵溺。
小曇的臉色在焦急之中陰沉了下來,老頑童,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敢故作深沉。
一雙柔夷捏的嘎巴嘎巴的響,但是在張元白的耳朵裡卻是充滿了惱怒的可愛。
十三年了啊。
眼見小曇的眼裡已經帶上了霧氣張元白才開口道:“十三年前老夫也是在此,一杯人皇醉,一株山野花,本是雅興,可是卻見紫薇天星流轉無光,推算之中又見一絲生機,所利者正在此地卻又始於永威城。於是老夫星夜前往,正巧遇上你的母親生你難產力竭而亡,而你也因為剛剛出生隻哭了一聲便無氣息而被遺棄。”
“可又有誰知道你還活著呢,大通皇室怎麼也是老夫的姻親後輩,而且老夫推算你便是那一絲生機。曇花一現可傾城。世間諸多奇跡皆由刹那。”
小曇的眼睛朦朧,噙滿淚水,呢喃道:“所以我其實不是孤兒?”
“金枝玉葉,非尋常燕。”
張元白又是一杯酒下肚,不免有些唏噓,隻是這等秘辛說出去又有幾人會信,而不信或許是最好的了。
“可是這麼多年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說過?都告訴我是孤兒,我還有父親還有哥哥,還有我每次問你你為什麼都說不知道?”小曇的聲音漸漸從抽泣變為嘶吼。
張元白有些愧疚的撫摸著小曇的頭卻被後者恨恨的躲開。
張元白長歎一聲道:“若非在此地由老夫日夜取日月精華滋養,你怎能活到這一天,一切天注定,即便是老夫也無法逆天而行。”
“那你今天為什麼還要說出來?是要我和他走嗎?”
張元白啞然。
但是沉默卻讓小曇心中頓時充滿緊張:“你真的要送我走?”
張元白站起身,依舊是仙風道骨的模樣,隻是小曇卻感覺到其中充滿了悲戚。
良久張元白的聲音撕破了平靜:“老夫費儘心機甚至不惜改命方才等到了天下巨變之始,如今也算是了卻了心願,這些年一直撐著也是乏了,該休息休息了。”
小曇本就聰慧,怎能聽不出這其中的話語,不由的緊張道:“爺爺!”
張元白抬手打斷依舊平靜道:“老夫不知道你為何是那一絲生機的變數,這十三年來老夫也算是儘心竭力了,你先天肌體不足老夫雖不能根除但是活個七八十年還是不成問題的,窺伺天機必遭反噬,老夫大限也算是到了!”
小曇瘋狂的搖頭,嘴裡不斷的呢喃著不,身體已經無法控製的顫抖起來,淚水如決堤一般湧了出來。
“是不是因為他?”小曇一手指向撐不住倒下去的關承一臉希翼的問道:“我們把他們都送走好不好爺爺,我不要什麼哥哥,我從記事就隻有爺爺這麼一個親人,我一定是孤兒,一定是的爺爺!”
小曇突然撲了過去抱住張元白的胳膊不停的搖晃著。
張元白笑了笑說道:“傻孩子,爺爺護了你十三年,已經是逆天了,如今又等到了你哥哥,對於先帝也算是交代的過去了,爺爺該走了,二百歲的糟老頭子了,再活下去就該天收了,那豈不是失了爺爺天策上將軍武悼天王的體麵了麼。”
“老夫有些許錦囊書冊,在櫃子裡,明日一早你便交給他吧。”張元白手放在小曇的頭上笑著柔聲說到:“以前你一直說你叫張曇其實不對的,你應該叫關曇,大通的公主,最美的公主,有機會去永威城看看吧,想必你的母親很想你。”
小曇瘋狂的搖頭,雙手抱的愈發的緊,可是原本有力溫暖的臂膀確實漸漸鬆弛,慢慢的化作光點開始飄散。
小曇尖叫著,雙手不停的揮舞卻是抓不住一絲一毫,直到所有乳白色的光點在空中徹底融入黑暗。
“那裡一定有古怪,速速隨本將前往探查。”遠處的柳棟神色激動的說道,大手一揮數百步卒緊隨其後。
“傳令丙字旅速速向西北方向前進。其餘各旅向本帳處集結!”金軍大帳之中後軍司馬杜壇同樣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