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摸,淨是鼻血,真是可笑。
他咬死了下唇,硬生生被他刻出半圈血痕,意圖讓自己清醒過來。賀天身手利落,頃刻間解決了最前麵的兩個小嘍囉,然而前麵的才是重頭戲,身手再好又能如何,體能和人數上的差距是不可抗力,賀天瞬間掛了彩。
眼前的賀天仿佛和那日解決蛇立的身影重合了——那個手上一大道裂口的男孩出現在自己麵前,莫關山已經忘了當時的樣子,隻是那種心痛和愧疚反反複複煎著自己的心。
這個人,怎麼這麼傻呢。
這個人,怎麼這麼好呢。
莫關山從包裡,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幾個人已經包圍了賀天,那個大佬在後麵看著,眯起了眼。餘光看見莫關山還在,有幾個人已經不管他衝著莫關山去。賀天大喝一聲,不管不顧地打倒一人,任憑他人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隻要能撕開口子,走到那人的身邊……
莫關山絕望地閉上了眼,鬆開自己緊咬的嘴唇,慘然一笑,再睜眼時,已全然沒有哀切和恐懼,是一汪平靜和決絕。
他將刀反握在手中,待來人在夜色中還未看清,便隻覺冷光一閃,這個橘紅頭發的少年便已在身前,而肩處一冷,又覺出一股熱流而下。
莫關山憑著一股狠勁殺出路來,終於扶住了那人搖搖欲墜的身子。
賀天的太陽穴方才被猛擊了一下,此刻頭暈難抑。
道上混的不是沒見過狠,不是沒見過血。
隻是兩個青蔥少年,仿佛上一秒還是鮮嫩的花草,下一秒就能變成黑夜裡的獸夾。是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
都說舍身取義乃大勇,而這兩人的勇氣,怕是全耗在了彼此身上。
“快跑!”
其實都是在一瞬間的事。
刀光一閃是一瞬間,身體側傾是一瞬間,拉住手也是一瞬間。
愛情也那樣。
說愛就愛上了。
莫關山不管不顧,扯著賀天的手就跑。倒也神奇,兩人跌跌撞撞地跑開,後麵的人居然沒有追上。
黑夜沒有給他們黑夜的眼睛,光明是什麼,是繁華城市夜間的虹霓嗎?是鄉野天空漫天的繁星嗎?他們什麼光都看不到,隻有彼此,是你的光照亮了我的路。
我沿著這條路,追逐你的光明而去。
到了一處小巷,似身後再無惡人,他們脫力地滑坐在地上,刀子落地,“叮”的一聲響。
賀天眼皮一抽/動,什麼話也說不出,閉著眼喘氣。
莫關山頭倚著他的肩,邊大口呼吸邊抖。
賀天慢騰騰伸手一摸,先是刺棱棱微漢濕的頭發,再是受傷腫脹的額角,往下,一手熱。
借著路燈光一瞧。
一手淚,還好,不是血,也不好,怎麼又讓他哭了。
“莫仔,起來,看看有沒有彆的地方傷著。”
莫關山咬牙跪坐在地上,扒拉著賀天的衣服,帶著哭腔說:“我很好……你怎麼樣?”
“我沒事,你……”賀天突然瞳孔一擴,看見一個熟悉的人鬼魅般接近,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刀劈向莫關山。
“莫仔!”他接住軟軟倒下來的莫關山,摟在懷裡半天沒說話。
“賀天。你過了。”丘哥一襲黑色緊身衣,手戴黑色皮套,眼神鋒利。
“丘哥,把他送醫院,彆的我會跟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