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的宅邸不算大,布置得也很簡單樸素,與雅致富貴無甚關係。
他沒有兄弟姐妹,母親在晉南,這府裡空空曠曠的。
伺候的都是小廝,打理事務的是個年逾五十的老管家。
第二日上午陸凜去郊外兵營,管家送來兩個丫鬟,一個老媽媽服侍嘉月。
“有個詞叫冰什麼骨的,可不就是說姑娘你。”
傍晚,錢媽媽服侍嘉月沐浴更衣,美人出浴的場景實在活色生香,她一個老太婆都想上前摸一摸。
那身段,那皮膚,還有這張小臉,孟良城沒哪個姑娘能及上她半分。
城東頭孟先生的女兒,孟良第一美人孟雪跟她比也差遠了。
“媽媽想說的可是冰肌玉骨?”
嘉月性子柔,待人也謙和有禮,沒什麼小姐架子,錢媽媽一聽她這軟軟糯糯的嗓音心裡就說不出的歡喜。
“是是是,讓姑娘你見笑了,老婆子我沒讀過什麼書,識不得幾個字,那都是聽彆人講的,也沒學成個樣。”
老人家笑得豁達,仔細為女孩兒梳理一頭柔順的青絲,指尖流連,馨香撲鼻。
“無事的,我也隻是粗識皮毛。”
小姑娘笑得溫溫柔柔,神色卻是認真,並非故作謙虛,和父兄比起來,她所讀的書,所掌握的學識都還很淺顯。
聖上這十數年一直尊父親為老師,時常請他去禦書房議事。
錢媽媽一邊同嘉月閒談,一邊為她編著細細的辮子,用發帶纏繞固定。
夜幕完全降臨時,少女坐在桌案前執筆寫信。
晚風吹拂起她鬢邊的青絲,跳動的燭火襯得她容顏細膩柔和,恍若畫中仙子。
斟酌再三,浪費了許多宣紙,終是有一張無論是字跡還是內容都比較妥帖的,嘉月照抄一份,將它們分裝進兩個信封,用火漆封上。
陸凜回府時已過亥時三刻,嘉月在婢女秋玉的陪伴下來到他院中。
他還在沐浴更衣,她便執著信坐在書房的客椅上等候。
兩封信,一個寄去北丹,一個寄去京城。
不管父兄在哪應該都能知道她的消息。
“寫好了?”
不知不覺飄遠的神思被男人略帶潮濕啞意的聲音喚回,嘉月怔怔地抬起頭,在觸及到他領口那一片結實的麥色肌膚時慌亂地收回視線,瓷白的小臉一片通紅。
他隻穿一件單薄的黑色寢衣,沒披外衫,除了輪廓若隱若現的胸肌,線條粗硬的鎖骨也半露在外麵。
嘉月養在深閨,偶有外出也沒見過男子這般,袒露……
“問你話呢。”
大刀闊斧,十分隨意粗闊地坐到書案前,陸凜抬眼便看到要將小腦袋埋進脖子裡的小姑娘,蹙了蹙眉,有幾分不耐。
他今日一早就去了千戶營,那些混賬這三個多月懶散的不成樣子,陸凜看得一肚子火,從早整到晚,過會還要寫複職文書遞交給齊指揮使。
“抱歉。”
“我寫了兩封信,內容都是一樣的,一封要寄去北丹,一封要寄去京城。”
指尖輕輕摩挲著兩封一模一樣,署了大哥溫嘉辰名諱的信,嘉月心存希翼溫暖,唇角也不知不覺揚起來。
“拿過來。”
“嗯?”
還沒完全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嘉月下意識抬頭看去,大眼睛裡有幾分茫然,隻是在觸及到他那片肌膚時又急忙彆過臉。
心跳又快又響,嘉月的指尖緊緊絞在一起,視線無處安放。
也沒有注意到陸凜正在變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