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直接自馬背騰空而起,在這冷寂的夜裡就像張開翅膀的凶猛巨獸,猙獰著獠牙撲向前方踉蹌著前行,試圖逃離他利爪的幼小獵物。
站定在嘉月身前,陸凜抬起臂膀五指成爪,來勢洶洶,勁風吹起嘉月鬢邊的發絲,就在她驚恐地閉上眼時,那手猝然停下,定在她脖子周圍,是掐人的姿勢。
隻是他沒有一絲一毫觸及到麵前女孩的肌膚。
隔著點點冰冷微弱的空氣,近在咫尺的危險距離,陸凜卻把控得很好。
好似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約束力,在限製著他深入骨髓的暴戾。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若真想我死,你便掐吧”
“就當,嘉月這兩個多月從沒有煩過你”
驚恐退去,她又一次合上淚水漣漣,卻依舊清透,乾淨得沒有一絲多餘情緒的桃花眼,小臉上的神情乖柔得讓陸凜一身的火根本無處發泄。
漸漸的雨大了,宛若傾盆,砸在身上有些疼,水流不停地順著男人緊皺的,英俊硬氣,卻又透著狠戾的眉眼向下。
“嘩啦啦”地澆滅了空氣中的壓抑緊迫。
二人的衣衫濕透,嘉月玲瓏纖弱的身段越來越清晰,而她的氣息也變得微弱。
沒了火,陸凜此刻冷靜得自己都感到陌生,他放下手正要開口,麵前的人倒了下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冷得直發抖的嘉月抱進懷裡,陸凜用內力給她蒸乾衣物,又脫下外袍將她從頭包到尾。
飛身上馬,一路疾馳。
回到陸府後他便將嘉月丟給錢媽媽她們,去隔壁院子沐浴更衣。
“大人,錢媽媽說溫姑娘發著熱,一直哆嗦念著冷,您看要不要請個大夫?”
擦拭著頭發的陸凜正準備回廂房就寢,焦急等候的管家幾步上前,低著頭略帶幾分惶恐地詢問。
這府裡的人都見過陸凜殺人的模樣,對他本能的畏懼,平常連多一句嘴都不敢,更彆提擅作主張。
“我說過讓她自生自滅?”
“滾!”
原本就沉鬱著臉心情不佳的陸凜攥緊手中的毛巾,一瞬間怒意和殺氣洶湧肆虐,那雙眼裡的狠和戾氣卻比狼還要危險。
頃刻間便能將人吞噬撕咬,渣都不剩。
管家嚇得忘記應聲,撐著傘狼狽地跑進雨裡,遣人出門請大夫。
推開廂房的門,陸凜隻跨進去一隻腳,第二隻在外麵卻半天都沒有抬起來。
“初一,傘。”
收回跨進去的那隻,他轉過身看向瓢潑的雨幕,厲聲喚著站在書房門口守夜的初一。
對方立刻拿起豎在門邊的油紙傘小跑著過來。
“大人,你披件外衫”
看著男人隻穿一件單薄的寢衣便撐著傘走進雨幕的挺拔背影,初一抱著外衫念叨了一句,隻是最後聲音小得他自己都聽不大清楚
伴在大人身邊這許多年,初一從未見過他生病。
嘉月的廂房裡燃著熏香,並不麋重,和著她的體香,自然清新。
陸凜撩起珠鏈繞過屏風走進內室,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小臉燒紅,囈語不停的女孩。
“大人,大夫怎麼還不來,這傷風發熱遲遲不好人可能就傻了”
錢媽媽不停地用冷水沾濕毛巾給嘉月擦拭,臉上的褶皺好像都堆了起來,看上去蒼老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