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被子攏在胸前,嘉月纖長的眼簾輕輕垂著,在眼下投了一片楚楚的陰影,嗓音軟糯,卻又有幾分努力拚湊的倔強。
他心裡沒她,隻將她當成所有物。
嘉月今日才明了自己會錯了意。
“你再說一遍?”
眯了眯眼,散著一頭烏黑墨發的陸凜危險地咬牙,有那麼一瞬間他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我把床讓給你。”
知道他凶又強勢,嘉月便坐起身輕輕掀開已經捂熱的被子,忍著冷,要下地。
一直沒有抬頭看陸凜。
“溫嘉月你差不多得了。”
抬起手不算溫柔地將人推回床上,按下去躺著,拽過被子重新蓋住她的身子,陸凜咬牙切齒,語氣煩躁,眼露凶光。
這要是順她的意,她日後不得踩著他的頭上天?
見嘉月沒再說話,男人覺得這事也就過去了,一屁股在床邊坐下,背對著她開始脫鞋。
抬腿上床準備鑽被子時,餘光無意中掃到她不知何時紅起來的眼角,還有顫動著,被淚水打濕的眼睫,便再移不開了。
喉結滾動兩下,莫說什麼“床頭吵架床尾和”,陸凜覺得照這架勢,和她並肩躺都能要命。
他這腦子肯定得被哭炸。
“行,溫嘉月。”
“你繼續鬨。”
“有本事這輩子彆讓我碰!”
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明明屋內門窗關得嚴實,陸凜卻覺得吸進來的氣刺喉嚨。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冷著臉也不說話,隻是半晌都沒等到旁邊躺著的嘉月有一星半點的反應,忍不住側首看了一眼。
她纖長漂亮的睫毛上還墜著淚珠,將掉未掉的。
昏暗的燭火又將她那份由內而外散出的柔弱淒楚美感照得入骨三分。
窩著的火無處發泄,但陸凜又躺不下去。
最後他隻得繃著臉下床,套上靴子,拿起架子上已經染了嘉月香氣的白色鬥篷,大步流星地走到軟榻邊。
勉強躺下後,陸凜將它蓋在身上。
男人個子高,一雙腿修長結實,在這方寸之地根本不可能舒展開,隻能被迫蜷縮,姿勢十分憋屈。
俊臉埋在馨香柔軟的絨毛裡,陸凜衝撞不停的暴躁情緒漸漸平息。
溫嘉月,你最好永遠彆消氣。
否則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屋子很快便又黑又靜,縮在被子裡的嘉月揉了揉墜痛感強了幾分的小腹,恍惚間想起還有兩三日她的月事應該就要來了。
原本便會有些不舒服,今日又碰了涼水,隻怕不大好。
躺在床上許久,直到陸凜的呼吸聲都均勻了,少女方才迷迷糊糊睡去,但並不沉。
她已經習慣靠在他溫熱的懷裡睡。
隻是子時剛過嘉月便又被疼醒,難受得紅了眼眶,卻緊咬著唇瓣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不想總是依賴陸凜了。
他不好,一點都不好。
將身體緊緊蜷縮,少女雙手環抱住小腹,即使疼得直冒冷汗,唇齒間也有了淡淡的血腥氣,微微哆嗦著,她也忍住沒泄出一絲痛苦的嗚咽。
當眼前陣陣發黑,身體脫儘最後一絲力氣,她的齒關還是鬆了,溢出聲很細弱的痛吟,聽著像在哭。
“溫嘉月。”
“你還敢哭?”
陸凜今晚也睡得不沉,所以這聲音剛落他便睜開眼坐了起來,狼一般幽邃銳利的鳳眸直直地盯向床上鼓起的一小團。
但在此刻的嘉月耳裡,什麼聲音都是遙遠的,腦袋裡“嗡嗡”作響,頭疼欲嘔。
沒有力氣說話,反胃得想吐。
“說話。”
陸凜擰著眉,依舊隻能聽到微弱的抽泣和喘息聲,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也顧不上穿鞋,將身上蓋的鬥篷丟在榻上,三兩步間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