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嫡女的身份也救不了她。
“大哥,她認了。”
直起身,嘉月輕笑一聲,踉蹌著後退,被溫嘉譽及時扶住。
明明該開心的,她此刻卻淚如決堤。
去年除夕她許的願都落了空,今年的這一天,新年到來前,嘉月不僅失去了陸凜的消息,還失去了原本敬愛的父親。
她隻剩腹中的孩子了。
“太子殿下,陸將軍是秦國功臣,如今他生死未卜真凶不明,按律需將她們押入大理寺,即刻受審。”
廳內的死寂被溫嘉辰打破,剛剛發生的一切他儘收眼底,卻並無多少神色變化,隻拱手向上方的人請示。
“準。”
秦時禮這一個字鏗鏘有力,又透著讓人膽顫的怒意。
他拂袖起身,走下台階,而坐在兩側的命婦們也同時站起來,垂首向他行禮。
“喬氏母女有謀害功臣之嫌,陸夫人所言所行皆為套取實情,情之所至,理法所容,孤不想聽到任何不當的言辭。”
“是,太子殿下。”
眾人異口同聲答應。
少年華冠束發,金袍加身,雙手負在背後穩步朝嘉月的方向來,但他克製著不曾多看她,隻朝溫嘉辰點頭,在護衛和小廝的簇擁下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全然消失,廳裡的人方才抬起頭,紛紛告辭,步履匆匆。
“溫嘉月你敢屈打成招!”
屋外的婆子和婢女進來要將她拖出去,溫嘉清顧不得形象,瘋了一般朝嘉月撲來,指著她又叫又跳,發鬢散亂,宛若瘋子。
“若你沒做過為何要認?溫家的女兒是有脊梁骨的。”
將手中沾了溫嘉清血的匕首丟在她腳邊,嘉月的聲音嘶啞,又難掩黯然和落魄。
溫嘉清輸得徹底,而她也沒有贏,甚至比她還可悲幾分。
從袖中取出一方乾淨的帕子,少女將嵌在掌心的碎玉一塊塊□□,放在帕子上。
或許正如陸凜所說,她的確不聰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又如何呢?
損與不損,如今都沒有人來疼她了。
淚水衝淡了嘉月下顎處的血,她的唇角始終揚著甜軟空洞的弧度,隻專注地拔掌心的碎片,好像真的一點都不疼。
“阿月不要拔了,我們請個大夫,喝碗藥,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溫嘉譽的眼眶也紅了起來,他修長的大手想要包住她的手,卻又怕弄到她的傷口,便懸在半空時而收緊時而放下,焦灼不已。
“大哥,我隻要他活著的消息......”
暈過去前,嘉月看著溫嘉辰高大的背影,擠出最後的力氣,說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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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大街小巷舞龍舞獅,炮竹聲聲,百姓們沉浸在新年的歡鬨氣氛中時,溫府裡卻死氣沉沉。
偌大的宅子裡隻有七個士子,如今有三個都在大理寺,還有兩個病倒了。
溫禾承天不亮便去喬氏的院子看過小兒子,將找不到母親又發著熱又哭又鬨的嘉瀾哄睡著後,他在院裡獨自用過早膳便起身離開。
行至岔路口時,中年男人停下腳步。
其中一條通往嘉月院子,另一條則是通向前院,正門。
重新邁開腿,一襲儒雅樸素的青色錦衣的溫禾承選定一個方向,徑直往前,脊背有了些許微不可見的彎曲,越發滄桑沉重。
嘉月醒過來時已經是大年初二。
守在她床邊的溫嘉譽正撐著額頭打瞌睡,但床上的人兒剛有些細微的動彈,他便立刻睜開眼睛放下手看了過來。
儘管俊美的臉上是少有的疲態,原本風流的桃花眼底蒙著一層陰影,顯得憔悴,但溫嘉譽眸中的關切和疼惜卻清澈精神得讓人心裡又酸又軟。
喚了秋玉和春錦進來伺候她洗漱後,溫嘉譽又命小廝去通知小廚房準備清淡些的飯菜。
“二哥,問出來了嗎?”
嘉月也顧不上梳洗,男人剛一回屋她便半個身子都探出床,翕動著蒼白得沒有幾分血色的唇瓣,焦急地詢問。
饒是眼底遍布著忐忑和無措,但嘉月依舊緊緊地望著溫嘉譽。
結果好與不好,她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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