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大得讓人心緊的肚子, 抬起的手一時竟無處安放,最後隻伸向嘉月的肩,想將她側著帶進懷裡抱。
眼看著就要碰到夜夜入夢, 纏得他坐立難安的人兒,指尖卻隻撈到一絲空空的香風。
少女微微後退一步, 坐回軟榻。
她垂下眼簾, 緊咬著唇瓣壓抑著抽噎,明明日思夜想,此刻卻莫名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糖葫蘆,這是爹爹,他來接我們回家了。”
下意識蜷縮起拆了白布條,已然傷痕累累的左手,右手輕輕覆上肚子, 嘉月在心底安撫著正在踢她的糖葫蘆。
眉眼間的那抹溫柔隻對著腹中的孩子,好似忘卻了身旁男人的存在, 這讓陸凜像被兔子咬了似的, 不疼, 但心裡又氣又急, 要跳腳。
這跟他想的不一樣啊?!
都說小彆勝新歡,他們這何止小彆?都過去好幾個月了, 她的肚子如今大得像揣了兩個球,再怎麼說都不該是這般彆扭,不理不睬的情狀。
她不應該眼淚汪汪地撲到他懷裡,又歡喜又可憐地說想他了嗎?
現在這模樣和讓他睡地板時差不多。
胸口上下起伏,陸凜心裡躁得發癢,但又不知從何處下手,最後他掃到身上又硬又涼的戰甲, 眸光有片刻的停頓,下一刻便抬手將它就地脫下來。
很快男人的身形便有所收減,但依舊高大健碩,罩下來的陰影將榻上小小的女子全都蓋住了。
“溫嘉月,都不跟我說句話?”
彎下腰,陸凜將臉湊到嘉月眼前,猝然而至的灼熱呼吸讓她濃密細長的眼睫輕柔又帶些慌亂地顫了顫,被貝齒輕咬的下唇的褶皺深了深,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倒像是陸凜又在逼迫她欺負她。
“想也沒想?”
深吸口氣,男人原本是要起身,隻是腰剛動,臉剛移開幾分,便又猛然落回去,又狠又壞地擒住嘉月偷偷看過來的目光不放,像是要把她絞進去,吃乾抹淨。
他似乎對小姑娘了若指掌,而她被抓了個現行,受驚的兔子般,大眼睛裡的光閃動不停,羞惱交錯,卻又被他這樣濃烈緊迫的視線咬得難以掙開,小臉漸漸燙紅了,心臟跳動的聲音甚至在自己的耳畔回響起來。
嘉月眼底霧氣更重,最後隻得低下頭,幾乎將臉都埋進脖子裡。
“我沒有想你。”
“噗嗤。”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沒忍住,壞笑出聲,低沉磁性的嗓音煩人地纏繞在嘉月耳畔,讓她的心跳越發劇烈,臉上的紅蔓延到白嫩的耳根,整個都紅了,血一般豔麗。
“溫嘉月,能死你得了。”
那心臟跳得都能去戰場敲戰鼓,也就老子今天心情好想慣著你,不然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這彆扭性子。
抬起手捏了捏嘉月軟綿綿的小臉,陸凜唇角那抹弧度明明很淺,卻又將所有情緒恰到好處地濃縮收納在裡麵,濃烈危險。
“糖葫蘆,來認認老子。”
男人的視線終於又落回嘉月圓鼓鼓的大肚子,遍布著粗繭的手隔著厚厚的衣服輕輕貼上去,指腹慢悠悠地摩挲著,沒用一點力氣,但他掌心的溫度卻霸道又強勢地穿透阻隔,一寸寸烙著嘉月的肌膚。
明是溫和的觸碰,卻有意無意地滲透出一絲玩味又惡劣的旖旎。
被他摸著肚子的少女蜷縮緊手,頭皮都酥麻了,身子一點點往後仰著,而男人也單膝曲跪在榻上,看似悠然,卻強勢地迫近。
就在陸凜灼熱急促的呼吸越來越近,眼看著要貼上嘉月的麵頰時,他整個人卻驟然停止,維持這個曖昧又危險的姿勢不動了。
男人那雙淩厲透出凶煞的鳳眸中罕見的有所僵滯,他慢吞吞地收回落在肚子上的視線,繼而又看向近在咫尺,又羞又氣的嘉月。
“他踢老子。”
語氣裡帶著一絲讓人無奈又想笑的錯愕和驚詫。
“你欺負我,他當然踢你......”
原本憋著氣和委屈的嘉月看著他驟然轉變的麵孔,心裡一時百感交集,又甜又酸,便鼓了鼓腮幫,哽著嗓子回他,垂下的眼眸裡卻暈開帶著笑意的波瀾。
糖葫蘆乖,娘沒白疼你。
“他哪隻眼睛看見老子在欺負你?”
陸凜餘光中嘉月靠著榻,勉強支撐自己的小細胳膊在微微顫抖,像是下一刻就要躺倒下去,他喉結上下滾了滾,長臂卻先一步動了,環過她的腰腹,將她扶正。
娘的,親個人還多個踢他的。
卸貨以後這小兔崽子不得更礙事?
“他兩隻眼睛都能看見。”
嘉月用腳尖踢了踢他越發結實,石頭一般的小腿,兩隻小手費力地推搡著他依舊擱在自己肚子上的滾燙大手,卻被他順勢包在掌心,又揉又捏,占儘便宜。
“那你就不帶多看老子兩眼?”
陸凜緊緊盯著小臉尤有嫣紅的嘉月,但不管他怎麼盯她就是埋著頭不願意理他。
也不知道又鬨的哪門子彆扭。
夜夜同床共枕,孩子都要生了,難不成分開幾個月就生疏了?
但如今又不能抱她去床上熟悉熟悉。
這麼一想小兔崽子更礙事。
“手怎麼回事?”
嘉月不要看,陸凜也狠不下心逼她,到時候再沒輕沒重把人弄哭,動了胎氣,那真能要命。
隻是就在他要放下麵前人兒的手,抱她回家時,視線掃到嘉月左手手掌上深淺不一的疤痕,便再沒能移開。
握著她的大手猛然用力,少女那一點掙紮的動作便都成了徒勞,陸凜死死地盯著她的掌心和指腹,像是要透過那些傷痕看到過去發生的事情。
周身的戾氣一時難以自控,壓得人喘不過氣,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