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厚生這才發現自己激動之下竟然疏忽了,竟然說出了薛能,正想著如何掩飾時,卻聽見朱友貞說道:
“阿娘,隻顧問這些舊事作甚?”
張惠忙問李九娘:“對了,妾身今日來此,便是想看看九娘說的新戲,不知是否有緣?”
葉厚生聽她不再追問薛能之事,心中稍安。隻聽李九娘笑著說:“若是王妃肯指點一二,奴也不怕獻醜喲。”
客套一番,葉厚生夫婦就開始弄參軍,卻見張惠輕輕說道:“葉老丈這表演,當年妾在汴州就欣賞多次了。”
葉厚生夫婦連忙停了下來,向葉娘溫使眼色。葉娘溫趕緊去往戲台之後,開始演“英台下山”,之後“山伯受惑”、“賢女高義”、“山伯還陽”、“喜結良緣”、“書齋苦讀”、“功成名就”,一場場演下來,把那王妃母子看的目瞪口呆,全劇終了,張惠連連喝彩,向李九娘感歎道:
“這李瑩娘,果然了得!梁山伯浪子回頭,全是她功勞呢。”
李九娘微笑說:“王妃便與她一般賢惠,也都是誥命夫人呢!”
張惠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擺手,卻見朱友貞拉住了葉友孝的手,一臉崇拜說道:
“兄台唱的好戲!小弟也想跟你學來。”
葉友孝還沒說話,隻見張惠已經趕過來:
“友貞莫要纏人,且由友孝前去休息。”
葉友孝連忙回答說:“不妨事,不妨事,小郎君天資聰穎,友孝正想向他討教呢。”
他不過是客套兩句,沒想到朱友貞卻大喜過望,伸手抓住葉友孝兩手不停搖晃說道:
“阿娘他們也一直說我天資聰穎,我還不大信。現在這位兄台,見麵沒有兩回,就看出我聰明,可見我的確聰明啊。”
這自負的邏輯,竟然連他娘也不知從何反駁了。葉友孝心中苦笑,臉上卻是微笑:
“友貞果然聰穎,對了,你剛才看了我的新戲,作何評價?”
到底是不是聰明,我先考考你。
朱友貞張口就來:“這戲若單單隻說梁山伯與祝英台兩個相愛到底,才算清爽。”
葉友孝聞言大驚:這小子,果然不負天資聰穎四個字,居然一語道破《梁山伯浪子回頭》與經典《梁祝》的區彆!
李九娘也是哭笑不得:“朱郎君,若依你所說,阿姐豈不是多餘角色?”
張惠心中不安,正要說上兩句客套話,什麼“小孩子不懂事”之類,不料兒子又是一句話讓她大吃一驚:
“阿姐就演那祝英台啊,與葉大哥生死相戀一生,最合適不過!”
聽這小郎君如此說,李九娘不由心中一跳,暗自納悶:一個童子都如此說,莫非我與這葉友孝真有什麼緣分?看看葉友孝,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張惠聽兒子越說越是乖張,忙開口道:
“九娘莫要介意,友貞平日裡說話都是直來直往,也算是妾疏於管教之過了。”
羅隱眼見張惠一來到這葉家棚子,馬上光彩照人,成了棚子裡的唯一核心,心中不由仰慕不已,竟然連插話都插不進。此刻連忙說道:
“王妃教子,自然深符聖訓,所以小郎君才一語說破這戲文的症結啊。”
張惠一愣,心想這戲文多好啊,怎麼又有“症結”?當即微笑問道:
“妾倒是想聽昭諫先生高見。”
羅隱卻從梁山伯苦讀中舉,想到自己人生沉浮,屢屢落第,一時間竟然忘了討好張惠,隻顧自己感慨了:
“戲如人生啊。小可也是空負滿腹才華,卻幾次三番落第,至今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