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麗的殺氣(1 / 2)

沙陀王 海釣綠碼 6478 字 7個月前

舌頭解不開的疙瘩,隻能用牙齒去咬。

朱溫很想咬開這個疙瘩,但嘴巴卻有些張不開。

此時的宣武節度使衙內,汴軍諸將葛從周、張歸霸兄弟,還有奉命趕來的“鐵槍”王彥章、王彥洪兄弟、氏叔琮,齊聚在帥府內,看著朱溫踱步。朱溫的長子朱友裕是個翩翩美少年,但此刻也不敢說話,隻是滿臉緊張地注視著阿耶。

朱溫停下腳步,看著葛從周:“通美,若是動手,殺了那廝不難,隻是他城外卻有李存孝、邈佶烈領兵五萬!兵力是沙陀人占優勢,何況那個鴉兒軍戰力驚人!”

聽使相提到鴉兒軍,來自大齊朝的一班降將頓時語塞。鴉兒軍有多厲害,他們十分清楚。

葛從周一躬:“三郎,自古道,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末將所見,若是獨眼賊授首,不信那邈佶烈、李存孝等人不肯改換門庭!那五萬兵,恰好成了使相的精兵。當年曹操收青州兵,就是例子。”葛從周與朱溫在黃巢部下時就是莫逆之交,所以在汴軍小圈子裡,他有時也稱朱溫排行。

朱溫看看葛從周,沒有說話,把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他知道葛通美說的是有道理的,現在這個時代,什麼君臣忠義,早就成了笑話。當兵吃糧,就看誰能給他們吃飽。吃飽了,這支精銳的鴉兒軍,照樣可以姓朱。

朱友裕問道:“三哥,孩兒覺得,葛通美所說不錯。咱們甕中捉鱉,甚有把握!”

朱溫:“不然。阿耶看那李克用也有防備,尤其是那史敬存,端的有萬夫不當之勇。有他在,未必能殺得李克用。”剩下的話他沒說出來:如果殺不死李克用,那支鴉兒軍,就是自己的噩夢。

刀有兩麵,殺不死李克用,自己就握不住刀柄。

葛從周輕輕一笑:“好叫三郎寬心,那廝在王滿渡時,吃過從周一箭,想來箭傷尚未痊愈,怕他作甚!”

朱溫一愣,兩眼盯著葛從周:“不知射中他何處?”

射中要害,和射中手腳甚至屁股,差彆大多了。

葛從周用手比劃著自己脖子下:“就在鎖子骨下,可惜離得遠了,未能要了他性命。”

朱溫緩緩點頭,射中這個位置,很可能傷及肺管子。那樣的話,史敬存提氣甚至呼吸,都很困難。趁此機會斬掉李克用的這個爪牙,應該很有把握。一旦殺了李克用,吞並了他的鴉兒軍,自己可就發了!實力大增,恐怕王重榮王公,也要敬朱某三分!不過,看酒宴上的情形,史敬存不像個傷兵啊?莫非葛通美誇大其實?又或者他箭射的,根本不是史敬存?

朱溫不禁嘬了個牙花子,五萬大軍,殺了李克用,就可能歸屬自己!但萬一……他就像一頭餓狼,麵對噴香的誘餌,很想飽餐一頓,卻又擔心中了圈套。

朱溫丟下一句“且莫忙”,就轉身進了內室。汴軍諸將互相看看,都明白朱溫是去和妻子張惠商量了。

彆看朱溫此人狡詐凶惡,但對夫人張惠,他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夫君。想當年朱溫還是個砍柴後生的時候,就是偶然看見去相國寺上香的同州刺史之女張惠,被她的美貌所驚,發誓要娶她為妻。之後朱溫投奔黃巢,積軍功升為大齊的同州防禦使,終於如願所償娶了張惠為妻,隻是張惠父母卻都已經死於戰亂了。

張惠成了朱溫夫人後,立刻展現了她的驚人智慧,成了夫君的賢內助。在她勸說下,朱溫投降了唐朝,步步高升。但是朱溫始終將夫人作為定海神針,每當自己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就會去內室詢問張惠。而且他並不忌諱屬下知道自己聽老婆話的習慣,哪怕是大庭廣眾,婢女傳來夫人的話,他也會立刻前去夫人那裡。

現在朱溫進入內室,看見了他發跡前朝思慕想的美女。隻見這美婦人滿頭青絲如烏雲,襯托的杏臉越發白嫩細膩。兩道秀眉如柳葉直指鬢角,一雙明眸如春水似秋月,回眸一笑百計生。她秀氣的瑤鼻下,櫻桃小口中齒如編貝,吐出的蘭麝之音卻都是堅定主意。看了她一眼的男人都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等聽見她說的話以後,90%的男人會後悔多看了一眼,剩下的10%也是忐忑不安,擔心如此看她會不會引來不測之禍?

聽了夫君的煩惱,張惠沒有立刻開口,想了一會兒,忽然問道:“卻不知這李克用,酒後言語間,可曾辱及妾身?”

朱溫騰一下站了起來:“這廝竟然說,想讓夫人前來陪酒!”

張惠聞言,柳眉一挑,冷笑一聲:“好個不知死活的莽漢!官人還猶豫什麼?”

朱溫問道:“夫人之意,是殺了他?”

張惠:“他自己作死,留他性命作甚?況且沙陀胡人,將來必是朝廷心腹之患。官人為朝廷解憂,正是英雄本色。留名青史,此其時矣!”

朱溫點點頭,心情大定:“隻有兩樁事不好:一是汴州城外有五萬沙陀兵,不好打發;二是他身邊有個白袍將史敬存,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雖然葛從周已經給朱溫分析過這兩個問題,但是朱溫是個穩重的人,他還是想聽聽夫人會如何處理這兩個難題。

張惠想了想問道:“妾隻聽說沙陀有個李存孝,人稱天下第一勇將,現在可在城中?”

朱溫:“李存孝領兵在城外。”

張惠冷笑一聲:“沙陀自以為分兵兩處,互為犄角之勢。卻不想挑這擔子卸了一頭,那一頭如何能夠穩當!以妾所見,官人若能一舉殺死李克用,必能傳檄而定城外的沙陀兵。”

雖然夫人的分析和葛從周異曲同工,但朱溫還有些猶豫:“那史敬存?”

張惠明媚的眼光看向朱溫:“官人可用個絕後之計。”

朱溫:“何為絕後計?”

張惠:“那黃蜂遮天蔽日,如何擋得住?但若先一把火燎了蜂房,卻看他何處張狂?不論他潑天勇敢,隻說火起之時,燒不燒得死他!”

朱溫心下大定,笑道:“哎呀,夫人果然是女諸葛啊。”

張惠擺擺白嫩的小手,在朱溫耳旁輕聲細語:“官人莫要高興太早。今夜誅殺大蟲,務須百倍謹慎。妾所想來,先用火燒他那客棧,再用弓箭封了大門,街道上多加些兵馬巡查,凡是河東人馬,不論婦孺,見一個殺一個!總要他徹底死絕,妾的心兒才會安寧。”她看看朱溫,婉孌一笑:“妾乃女流,所見不到之處,還要官人自行斟酌。”

朱溫連連點頭:“夫人之見,正是朱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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