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弗裡特笑笑說:“現在的紅色中國,一般不為人所知。”
葉友孝沒精神和他爭辯,隻是淡淡地說:“那是你們西方人的誤解。”
埃弗裡特雙手一攤:“我沒興趣和你辯論政治,但作為朋友,我想提醒你,他們對出入境人員執行著非常苛刻的檢查製度,很多人因此被關進監獄,遭到了終身監禁的判罰。我認為這種判罰完全是超乎法律之外的,還有你好像沒有帶護照……”
幾聲槍響傳來,埃弗裡特臉色大變,急忙說道:“去看看。”
葉友孝連忙跟著他沿著一把樓梯爬上閣樓,透過窗子,他一眼認出了是那幾個追蹤自己的黑人青年:“我來的時候,他們曾經追趕我。”
埃弗裡特隨口回答:“但現在他們的情況好像很不好。”
葉友孝仔細看去,果然,幾個黑人正在被追趕,一個卷發黑人被子彈打中,他踉蹌著向前衝了幾步就重重摔倒在地,他好像在向同伴求救,但他的同伴們加速跑走了。這時候一群男人人趕了過來,這些人都帶著頭罩,顯得十分詭異,葉友孝仔細辨認,發現頭罩上有醒目的三個K字。
埃弗裡特談了口氣:“他完了。”說完轉身下樓。
葉友孝跟著他下樓,頭腦裡儘是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埃弗裡特,你應該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埃弗裡特正在下樓:“一群瘋子。”
葉友孝詫異:“是那些黑人嗎?”
埃弗裡特:“當然不是那些被追殺的火雞。”下了樓的埃弗裡特坐到椅子上:“我說的是那些三K黨人。”
“三K黨人?是那些帶頭罩的嗎?”葉友孝問。
“聽說他們把拉動槍栓的聲音,‘KaKalaKa’,作為他們這組織的名字,取第一個字母,所以叫三K黨。”埃弗裡特懶洋洋地回答。
葉友孝追問:“他們為什麼要槍擊那個黑人?”
埃弗裡特歎了口氣:“據說是為了北美這片土地的種族純淨,所以他們發誓要乾掉每一個黑鬼。”
“是種族滅絕嗎?”
“我覺得更像是種族仇殺。天哪,有這個必要嗎?就像你剛剛看到的那個卷頭發,他很可能是闖入了白人社區。”
葉友孝忽然想起,自己衝進這片社區之後,那些黑人就停步不追。
埃弗裡特歎了口氣:“落到那幫瘋子手裡,我說的是三K黨,他會死得很慘。”
葉友孝吃驚:“會死?”
“我早說過,他完蛋了。三K黨人會為他準備各種各樣反人道的私刑,用火燒,也會用細線去勒那個東西。原諒我,我真的不願意說那些細節了。”
葉友孝聽懂了,他能想象出那種劇痛。
埃弗裡特笑著看看他:“不過你運氣不壞,沒有遇到這群變態。”
葉友孝大吃一驚:“中國人也是他們攻擊的對象?”
埃弗裡特攤開手:“不是主要對象,但如果沒有捉到黑鬼,他們也不拒絕殺個中國人來泄憤。”
葉友孝憤怒了:“簡直混賬邏輯!”
埃弗裡特:“所以,你在美國要小心。”
葉友孝點點頭:“我會躲開這些三K黨人。”
埃弗裡特:“更可怕的是麥卡錫主義者。”
葉友孝不明白,問:“麥卡錫主義?”
埃弗裡特看看他:“是的。聽說中國人喜歡說‘美國反動派’,我想這句話就是指的麥卡錫主義者。”
葉友孝想了想,好像上小學的時候,沒有聽說過這句話。可能事隨境遷,這句話已經不流行了吧。不過在五十年代的時候,這句話應該人人皆知,可惜不能去問爺爺了。那就還是問美國人自己吧。
葉友孝問:“你說的‘反動派’是什麼意思?”
埃弗裡特奇怪地看了看他,笑了起來:“是啊,你來自未來,很可能未來的中國不會再與美國互相敵視了。嗯,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說,有一種美國人,反對社會主義,反對蘇聯和紅色中國這些國家。他們力圖保護美國自由的資本主義製度。”
“哦,”葉友孝想了想,忽然有了一個問題,他覺得應該問一下:“他們會為難中國人嗎?”
“一般都會。不過,他們都是些些有身份的人,所以他們不會像三K黨人那麼乾。麥卡錫主義排斥中國人,是用合法的手段把他們扔進監獄,或者驅逐出境。聽起來沒那麼糟糕,是嗎?”
葉友孝搖搖頭:“扔進監獄當然很糟糕。”
“如果被扣上了共產主義者的帽子,進監獄已經是不錯的選擇了。”
葉友孝吃驚:“不錯?”
埃弗裡特:“是的。什麼最糟糕?就是驅逐出境。你可能會想,我可以離開美國,我不在乎。可是,你被驅逐以後,就失蹤了,沒人再能看見你,就是上帝也不行。”
葉友孝用手比了一個殺頭的動作:“是這樣?”
埃弗裡特被他逗笑了:“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是你,我會認真考慮一下我現在該怎麼辦?”
葉友孝沮喪地坐在地上:“我是想留在美國,但我英語太差,恐怕找不到好工作。”
埃弗裡特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這沒關係,你可以相信我,我是個很好的英語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