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塞契丹?有這種說法嗎?是你小子想去打契丹吧!李克用看看這一大團筋肉,無奈地歎口氣:“怎麼,十三,不肯幫你四叔守城?”
李存孝口是心非:“孩兒怎敢不遵父王號令?”
李克用決定安撫一下他:“父王當然知道你想打仗,而且不屑於跟契丹打。咱們要打,就打朱三!”
李存孝笑了起來:“果然父王曉得孩兒。”
李克用:“放心,你且和四叔好生守城,待阿耶破了契丹,早晚帶你前去殺那朱溫狗頭,也給三郎報仇!”
眾將一愣,給三郎報仇?
李克用有點煩:一不小心,把這話給說出來了。
周德威心裡明白:難怪剛才不派周某去尋子,原來……
李克用嚴肅看看眾將:“前番上源驛之變,三郎下落不明,昨夜卻忽然托夢給孤。唉,料想已經罹難。”
周德威連忙上前:“使相,不知此夢詳情如何?”
李克用知道此乃明政殿,不是道士圓夢的丹房。就擺擺手:“不說啦,不說啦!你立刻去校場點兵,明日一早,卯時出城!”
河東眾將異口同聲吼道:“輔佐大王,誓殺契丹!”
此刻的雲州邊境上,一支看不到儘頭的大隊騎兵迤邐而來。在路旁一個小丘上勒馬閱兵的,正是契丹大可汗耶律阿保機。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契丹漢子,人們看見他的時候,都會被他那迎麵而來的大腦門傾倒。而契丹的剃頭發型,更突出了這個大腦門的碩大。兩隻大耳朵後麵,卻是兩個烏黑的發髻,由此引下兩條黝黑發亮的大辮子。鼻子下八字胡和絡腮胡並存,但卻並不顯得殺氣騰騰,反而給人了一種親和感。他的兩隻眼睛不算大,但卻威而不怒,一種強大的穿透力好像已經看清了對方的五臟六腑。
阿保機看著威武雄壯的契丹勁旅,忍不住對旁邊的兄弟耶律剌葛說道:“剌葛,我做可汗的時候,你們幾個還不大相信,總覺得應該還是謠輦部的人,才能做得來可汗。但我用事實證明了,我不但能做痕德堇,做可汗也是一樣的優秀。”
剌葛笑了笑:“你是我們的大哥,我們當然不會反對你,不過我們覺得,痕德堇更適應你的才華。”
這時候一匹棗紅色的小馬從綠色的草地上飛跑過來,馬鞍上一個少女向阿保機笑著喊道:“父汗!”
這個女孩麵如銀盤,眼如星眸,頭發濃密漆黑,油光錚亮。阿保機看見她,頓時臉色柔和了下來,像所有的父親那樣溫和地叮囑:“這匹馬個子不大但是脾氣很怪,真如月,要擔心喲。”
這時候又一個女孩騎著馬跑了過來,嘴裡叫著:“公主,你慢點。”看見阿保機,這個女孩連忙下馬跪拜:“尊貴的可汗,奴婢烏雲嘎給您請安了。”
阿保機點點頭:“烏雲嘎,你可要伺候好公主,不能讓她出一點點危險!”
烏雲嘎連忙答應:“可汗放心,奴婢一定……”
真如月打斷了她的話:“父汗,你對烏雲嘎的要求太高了。”
阿保機很不習慣被人反駁,但現在是女兒在反駁,他隻好無奈地搖搖頭:“或者,我太寵愛你了,是嗎?”
真如月玩弄著手上的馬鞭說道:“跟寵愛沒關係,因為一個常識,打仗是肯定要冒險的。”
阿保機臉色一沉:“你不用來套我的話。我說過了,不許你上陣打仗。”
真如月脫口而出:“那父汗帶我來這裡乾什麼?”
阿保機淡淡地:“我還沒老,我還記得離開捺缽那天,是你反複懇求我,我才答應你出來看看景色的。”
真如月笑著說:“戰場上的景色,不就是廝殺嗎?”
阿保機語氣很堅決:“不要糾纏我,真如月!你應該懂得,可汗說過的話,是沒法更改的。”
聽到阿保機透露出不滿,烏雲嘎連忙伸手拉拉真如月的袖子。真如月看了她一眼,笑著向阿保機說:“那麼父汗,我就跟著你身旁,可以嗎?”
阿保機有些意外地看看她,點頭:“你肯跟在我身邊,那很好啊。”
又有幾匹戰馬跑來,為首的一個漢子膀大腰圓,大臉油滋滋的,兩撇胡須也是黝黑發亮。他在馬上向阿保機抱拳:“父汗,沙陀兵到雲州了。”
阿保機有些意外,手搭涼棚向西南的雲州方向看了看,對這個漢子說道:“德光,馬上下令安營紮寨。”
耶律德光看看父汗:“父汗不想立刻與李克用大戰一場?”
阿保機搖搖頭:“當然要大戰一場。但是他們有高大的城牆,可攻可守,我們的人馬卻還在運動中。我們先紮好營寨,明天,會讓李克用接受條件的。”
真如月插嘴說:“如果他不接受,就打得他接受!”
阿保機看看真如月:“打仗的事情,我和你二哥、六叔他們會好好商量的。你還是帶著烏雲嘎去找個地方休息吧。”
真如月問道:“那麼明天呢?如果你們開戰,我能跟在父汗身邊嗎?”
阿保機點點頭:“正是要你跟在我身邊,不許亂跑。”
真如月笑著答應,烏雲嘎看看公主,不知道公主心裡在想什麼主意。不過她心裡明白,真如月當然不是那種乖乖女,現在她一再要求跟在可汗身邊,一定有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