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和膏藥男對視一眼,一仰下巴傲然道:“沒錯,莫非你想幫這傻大個賠錢?”
賈環看上去太稚嫩了,才七八歲的樣子,而且穿著打扮一般,身邊也隻有一個小廝跟隨,料想隻是一般人家的哥兒,所以兩名潑皮也不怎麼放在眼內。
賈環冷笑道:“賠錢?小爺為什麼要賠錢,你的狗咬破了小爺的衣裳,小爺正該找你賠錢呢!”
刀疤臉和膏藥男愕了一下,繼而放聲大笑道:“臭小子,找我巴十九要錢?你不會是瘋了吧,也不打聽打聽,這黃華坊到底是誰的地頭?”
賈環淡淡地道:“小爺不知這裡是誰的地頭,隻知此地乃大晉京城,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任你是皇親國戚都得奉公守法。小爺這件衣裳是正宗精品蜀錦所製,造價二十兩銀子,另外,小爺的腰和腿都扭傷了,現在痛得很,既然那瘋狗是你養的,湯藥費少於五十兩,小爺也不依你!”
此言一出,在場圍觀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小爺竟是個狠角色,一開口就是七十兩銀子,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
刀疤臉和膏藥男麵色微變,但他們畢竟是這一帶出了名的潑皮,人見人怕的滾刀肉,自然不會被賈環的三言兩言嚇倒,前者獰笑道:“臭小子挺拽嘛,你說你這衣裳值二十兩,有什麼證據?”
錢槐這貨剛才棄主而逃,難免心中有愧,此時便欲將功補過,立即跳上前戳指怒罵道:“這是咱們榮國公府的環三爺,你們算個什麼東西,敢在三爺麵前撒野,三爺說值二十兩就值二十兩,還有五十兩銀子湯藥費,馬上賠來,敢少一文錢,咱們官府裡見!”
刀疤臉和膏藥男聞言心頭大震,賈家近年來雖然沒落了,不似先前那般的風光,但賈家畢竟是開國功臣之後,一門兩國公,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啊,況且大晉開國的“四王八公”同屬舊勳貴集團,關係盤根錯節,彆的不說,光是“賈史王薛”這四大家族,皆出身金陵,彼此聯姻,互相幫扶,如今王家的王子騰身居高位,手握京營兵權,實在無人敢惹!
所以,眼前這個小子如果真是榮國公賈家的公子,刀疤臉和膏藥男的確招惹不起,隻見二人對視一眼,猶豫不定地重新打量賈環,顯然在衡量錢槐的那番話的真實性。
刀疤臉和膏藥男上下打量了很久,發現賈環從容自若,而錢槐則趾高氣昂,顯然底氣很足,說不準真是賈家的人,兩人權衡厲害,終究是還選擇縮了,轉身鑽入人群中飛快地溜走。
賈環暗鬆了口氣,其實他也有點緊張,手心都冒汗了,畢竟身小力弱,倘若那潑皮發狠給自己來一刀,小命就不保了。
“謝謝環三爺主持公道!”
鐵牛撲通的跪倒在賈環麵前,納頭便欲拜,賈環急忙攔住他道:“鐵牛大哥快起來,此事本來就因我而起,而且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隨便給彆人下跪呢。”
大晉國土麵積、行政製度、軍事編製都基本與明朝相同,唯獨這“跪”文化特彆發達,估計是陳漢被滅後,長江以北被韃子統治了二十多年,大晉朝收複了北方後,文化上也受到了部份影響,開始流行主子奴才的那一套,社會等級分外森嚴。
言歸正傳,且說鐵牛被賈環的一番話說得麵紅耳赤,站起來訕訕地道:“三爺教訓得是!”
賈環微笑問道:“鐵牛大哥吃中飯了沒?”
鐵牛茫然地搖了搖頭,賈環拍掌道:“正好我也沒問,一起吃如何?”
“不……不用了,俺剛乾完活,身上臟得很,如何使得!”鐵牛連忙搓著凍得開裂的手局促地道,在他們這種社會底層市民眼中,縣老爺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彆說國公府了,他哪敢跟賈環一起吃飯。
“使得使得!”賈環不由分說,牽著鐵牛的手就往前麵的醉香樓走去,
鐵牛拗不過,隻好扭扭捏捏地跟著賈環進了醉香樓,不過兩人的身高差得實在太多了,看著十分滑稽。
“兩位……客官吃飯?”跑堂用奇怪的目光審視他們。
“放屁,進來這裡自然是要吃飯,難道拉屎?咋的,瞧不起我家三爺不成?”錢槐挺胸道。
跑堂的連忙陪笑道:“不敢,敢問三爺是堂食,還是二樓雅座?”
“二樓雅座吧!”賈環答道,倒不是他故意裝比,委實是一樓大堂人多嘈雜,所以不喜。
“好哩,幾位請跟小的來。”跑堂子熱情地把賈環三人領上了二樓,並且安排了一處臨窗的雅座。